恍惚到失去意識的目光中,一抹冰冷觸及到了喉嚨,與流星錘相連的鐮刀架在了那裏,刺骨的涼意,讓兜身體一僵,不敢動彈。
白色的面具近在咫尺,無聲無息間跨越了空間的阻隔,來到面前。
沉穩均勻的呼吸,從巫女的口中喘出。
以及一種和花草味道相同的清新氣味,鑽入了鼻孔之中。
即使仔細分辨,這也和森林中的花草氣味沒有半點不同。
但直覺告訴兜,問題出現在這種氣味上。
「幻術......嗎?」
兜面色呆滯,不敢相信自己會栽在幻術上面。
服用過大蛇丸製作出來的各種祕
藥的他,對於劇毒、幻術擁有極高的抗性,就算寫輪眼的瞳術,也不可能輕易讓他中招。
除非是佐助那種將瞳力鍛鍊到極高境界的寫輪眼持有者。
「這是過去從虛僞之谷採集的幻術水,提取出其中的香氣,與水混合後,就會衍生和森林中花草相同的氣味,然後讓嗅聞到氣味的人,陷入難以防備的嗅覺幻術之中......很方便的幻術道具吧。」
平靜帶有幾分冷漠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
「原來如此,難怪我一開始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嗅覺系幻術,和多由也的聽覺幻術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確是一種讓人難以防備的招式。」
兜理解了狀況,嘆了口氣。
忍界最常見的幻術是視覺系幻術,其中以寫輪眼爲最,相比之下,依靠嗅覺、聽覺等感官形成的幻術,會在不知不覺間讓人落入網中。
也許他身體裏的幻術抗性,一開始的確產生了作用。
但是在持續不斷的嗅聞氣味下,即便是再高的幻術抗性,也會被攻破防禦,被幻術支配。
眼前的巫女,身上沒有一點傷勢,武器也是完好無損。
周圍也沒有戰鬥破壞的痕跡,也就是說,剛纔的他,是通過大腦的意識,構造出一個不存在現實中的空氣敵人戰鬥。
「那麼,不現在取下我的首級嗎?我自認爲我的大腦裏面的知識,還是值得探索一下的。」
兜放棄了反抗,這麼近的距離下,這個巫女可以輕而易舉用鐮刀割下他的腦袋。
即使不通過幻術,這名巫女也可以從正面擊敗他,他的直覺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即使在衆多的鬼之國雲遊巫女之中,這個巫女,恐怕也不是簡單的貨色。
比自己過去交手的雲遊巫女,要危險太多。
「不,沒有必要了。」
聲音開始變化,不再是剛纔那種帶有冷漠氣息的平靜,而是一種帶有憂愁,輕柔如微風的傷感聲音。
巫女放下了手裏的鐮刀,將武器扔在了一旁。
這個聲音讓兜心臟猛地一跳,眉頭也緊緊皺起,不知道爲什麼,巫女突然轉變的聲音,讓他覺得既是陌生,也無比熟悉。
彷彿過去在哪裏聽過一般。
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還有對方的身形,那一頭飄逸,略帶暗淡色澤的黃色髮絲。
唔——
兜只覺自己大腦突然痛起來。
有什麼東西想要從掩埋的記憶深處破土而出。
兜猛然瞪大了眼睛,眼眸死死盯着巫女那張遮蓋面容的白色面具上,身體劇烈顫抖。
輕笑聲從面具下傳出,巫女的手指捏住了面具的一角,從臉面上移開。
「雖然重逢的確讓人喜悅,但比這更令我喜悅的是,是你的成長.....真是好久不見了,兜。」
面具從臉面上剝落,墜落地面。
髮絲飛舞,那張宛如歲月靜好的臉孔,如同定格的永恆,清晰映射在了兜放大的瞳孔之中。
「院......院長......不、這不是真的,院長她明明已經......」
對,明明已經死了。
名爲‘藥師野乃宇,的女人早已死去。
而且是在他的手上死去了,被他親手所殺。
兜向後撤退了幾步,以混亂無比的言語進行否定。
「但是根的基地中,你並未找到我的屍體不是嗎?」
沉靜而平穩的聲音傳來,讓兜混亂的姿態停下。
「屍體.
.....」
沒錯。
根部的基地中,根本沒有‘藥師野乃宇,的屍體。
「而且在那之後團藏也不再以‘屍體,的名義來威脅你幫他辦事。」
野乃宇的話語擊潰了兜內心的固執。
換言之,團藏得到的‘藥師野乃宇,屍體,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察覺到被兜扒開了棺木,誤以爲兜拿到了屍體,所以不再和兜聯絡,藉助兜獲取大蛇丸的情報。
「……」
兜面龐呆滯住了,張大嘴巴,一個字說不出來。
「爲什麼......既然如此,爲什麼直到現在纔來找我?」
兜沉默了片刻,垮下肩膀,低垂着腦袋。
像是一隻在瓢潑大雨中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在孤獨和迷茫的寒冷中顫抖。
「是因爲我當初將您‘殺死,,所以......」
「當然不是。」
走過來的野乃宇,用白皙的指尖撫摸着兜的臉頰,就像是撫摸心愛的事物一樣,仔細而體貼,溫暖的熱意也從指尖傳遞過來。
澄澈的瞳孔之中,夾雜着一絲愧疚。
「只是我不知道當時該如何面對你,當時的你已經認出我來了吧,所以纔會在當時對我施展醫療忍術,但是,我卻沒能將你認出.....這是我的罪孽。明明說好要保護你們,卻還是隻能眼睜睜看着你被根的人帶走,無能爲力......」
「院長......」
兜的眼睛酸澀,視野也有些朦朧,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腔,無法釋放。
野乃宇細膩的手指繼續溫柔地撫摸着兜的臉,反覆,循環,輕柔地,撫摸。
「放心,這一次......」
手指掠過兜的臉頰,繞到了兜的腦後,微微收攏,將兜抱在了懷中,讓他的面孔貼近自己那溫熱的胸口。
呼吸,心跳,彼此都能感應。
「我不會再把你認錯了。」
◎
「真是有活力的身體,今天的檢查就此結束,你可以起來了。」
白石將手上戴着的白色手套丟到垃圾桶中,對着躺在手術檯上的重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