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錦繡皇后 >第427章 不戴皇冠不承其重
    司馬雅蘭眼見兩人頭靠在一處說起了情話,好似她的出現,只是爲他們添了一個笑料般。滿腔的思念不甘就都化作了憤怒,火山噴薄一般,想要把整個世界化成了灰燼。

    “我有辦法證明,公治明是大越皇族他姓秦不是武侯府血脈”

    尖利的女聲刺得衆人耳膜很是不舒服,但這話卻更是石破天驚。

    到底是什麼辦法,當真能證明皇上是不是武侯府血脈

    一衆文武百官,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不像是隨口說說,就都有些猶豫起來。

    幾位閣老聚在一處商議了幾句,董閣老就當先說道,“司馬姑娘,你可知質疑皇家血脈是何等大罪若是你拿不出證據,可要爲今日的話付出代價”

    這般說,其實他還是偏重於相信皇上了。很有些恐嚇司馬雅蘭的嫌疑,但沒有辦法,如今董家同丁家結了姻親,若是皇上被查證不是皇族血脈,那麼皇后自然要一同跌落神壇,董家免不得受牽連,就算不獲罪,總要被衆人指點嘲笑。

    司馬雅蘭冷冷掃了他一樣,絕美的臉上滿滿都是嘲諷,“那董閣老爲何不說,若我能證明公治明是大越皇族,又該如何”

    董閣老被堵得一哽,下意識回身望向丹陛之上。所有人也是同樣望向那對兒夫妻,神色有些心虛又有些猶豫。

    公治明同丁薇對視一眼,背後握在一處的手,攥得緊了三分。

    “若能證明朕不是武侯府血脈,這皇位朕不坐也罷。但若是不能證明,你們所有人要爲今日的無禮賠上性命”

    公治明的允諾擲地有聲,末了目光掠過羣臣,惹得衆人對齊齊低了頭。

    令狐家主生怕事情再有變故,立時喊道,“所謂千金一諾,滿朝文武爲證若是公治明不是武侯府血脈,就立刻滾下皇位”

    他這話實在難聽,又夾雜了一些小心思,歪曲了公治明的話。有文武官員想要開口呵斥,卻被司馬雅蘭搶了先,“大越皇族的子嗣,在一出生的時候就會被喂下一種蠱毒,名叫蠱印。四歲後,在最寒冷的時節喝下一碗血鹿酒,胸口就會有虎頭印記浮現,虎足數目越多,血脈越純正,繼承皇位的資格越厚。”

    說罷,她藏在寬大袖口裏的右手就露了出來,手裏拎了一隻青花酒壺,左手卻牢牢指了公治明,“你敢不敢當衆喝下,驗明正身”

    大越皇族居然還有這等隱祕之事,文武百官都是聽得好奇,但這時候卻不是好奇的時候。

    董閣老皺了眉頭,反問道,“這等隱祕之事,大越皇族定然藏得很深。司馬姑娘是如何得知的萬一此事有假,豈不是”

    司馬雅蘭臉色一紅,很有些羞恥,但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了。

    “我這些時日流落大越,大越二皇子色迷心竅,在逼迫我的時候,酒後吐真言。大越大皇子的蠱印是單足虎,二皇子是三足虎,若是有人不信,只要派人過去查證就會知道真假。即便皇子難以接近,但只要肯下功夫,總會查出來。”

    說罷,她也不容許朝臣們再質問,搖了搖手裏的酒壺,喝問道,“公治明,你敢不敢喝”

    丁薇見她如此囂張模樣,忍不住開口諷刺道,“什麼時候東昊皇帝這麼不值錢了,隨便一個阿貓阿狗拿瓶酒就得喝下去,萬一這事有詐,東昊皇帝被人家當着文武官百官的面毒死了,可就真成了大笑話了。”

    “對,不能喝”有武官想起當初皇上因爲被下了石化粉,詐死離京之事,就道,“萬一有毒,皇上的安危誰敢保證”

    眼見衆人又有鬆動,令狐家主恨得要眼裏冒火,伸手奪過司馬雅蘭的酒壺就灌了一口,然後又遞給了秦睿。

    秦睿挑挑眉頭,擡手也是喝了一口。末了丹鳳眼斜向公治明,問道,“你心虛了”

    丁薇還想說話,公治明卻是擺手,這個時候,不只是朝臣,就是他也已經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大越還是武侯府的血脈了。

    有些時候,真相即便醜陋,但也總要揭開,捂是捂不住的。

    小小的青花酒壺,不過裝了五六杯酒的分量,如今被喝掉兩口,就剩了大半。眼見就要送到公治明跟前的時候,丁薇卻是一擡手搶了過去,扯出帕子把瓶口擦個乾淨,又嗅了嗅味道,這才道,“還好,沒有口臭”

    “噗嗤”即便是這麼緊張的時刻,還是有朝臣忍不住笑了出來。公治明更是渾身氣勢一散,無奈掃了嬌妻一眼,不過心裏卻是暖意更盛。

    在這樣即將決定衆判親離,或者榮耀依舊的關口,他的嬌妻只關心他是不是被別人的口氣薰到,半點兒不在意是不是富貴榮華不再。他何其有幸,又何其歡喜

    即便最不願意的結果到來,那也沒什麼可怕。因爲他的身邊,有她

    “咕咚,咕咚”鹿血酒被吞嚥下肚兒,偶爾一絲酒液從公治明嘴角淌了下來,淺淺的血色卻偏偏在衆人眼裏顯出耀眼的光芒。

    司馬雅蘭的絕美容顏,這一刻已是扭曲到了極致,眼珠子恨不得都要瞪了出來。秦睿神色複雜的望向丁薇,有一絲愧意,但更多的卻是決絕。

    令狐家主幾個卻是張大了嘴巴,恨不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至於幾個閣老和方丞相,還有衆多朝臣也都是神色凝重。

    從來沒人能想到,東昊是否天翻地覆,居然要憑藉幾口酒來決定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血鹿酒開始在公治明肚腹裏翻騰,血色一點點爬上了他的臉孔。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身體各處涌向胸口,胸口有些麻癢,有些疼,然後微微鼓漲開去。

    司馬雅蘭再也忍耐不住,仰頭瘋狂大笑起來,“今日看你還怎麼耀武揚威,什麼東昊皇者,什麼無敵將軍,什麼武侯府血脈,都讓你打回原形大越皇子,竊取東昊皇位,看你如何再辯白”

    令狐家主也是激動得高聲嚷道,“脫下來,脫下來讓天下人都看看,你是大越皇族血脈,是竊取東昊皇位的賊”

    滿朝文武這時候,即便對皇上再有信心也是慌了。紛紛交頭接耳,開始議論起來。

    公治明卻是沒有說話,這種感覺隱隱有些熟悉,好似年幼之時,曾經有過,但又想不起來,記憶模糊不真切

    司馬雅蘭“好心”替他揭開了答案,“那年,我五歲的時候,老武侯過壽,我到處尋你玩耍,就找去了後宅一個偏廂,碰巧發現武伯再給你灌酒。我剛要喝罵他,就看見你胸口多了個古怪的圖案,武伯當時那模樣喜得恨不得發瘋。但是不等我進去,古嬤嬤就尋過來了。原本以爲是自己眼拙看錯了,但大越二皇子胸口的圖案卻跟你一模一樣。你還怎麼抵賴脫下來,讓天下人看看,看看你這個隱藏多年的大越奸細”

    衆人聽得都是瞪了眼睛,怪不得她這般篤定,原來多年前還有這等巧事若老武真是大越風狐,那麼潛伏在武侯府,一來是爲了刺探消息,二來也是爲了照料他真正的“主子”。當然後者肯定比前者要重要

    而當日灌酒之事,怕是也是爲了確定大越血脈是否純正

    公治明神色間冰冷一片,擡手就要扯開龍袍,丁薇實在捨不得,低聲道,“已經這樣了,這皇位不要也罷”

    “無關皇位,我也想知道我是誰”

    “撕拉”明黃色的龍袍應聲而開

    寬闊的古銅色胸口上,有刀痕,有箭頭留下的圓疤,但更顯眼的卻是一隻猙獰的虎頭圖案,六隻虎爪好似要掙扎着從胸口跳出來

    “啊”

    “這是”

    這一刻所有人都哽住了嗓子,極度懷疑自己還在夢裏

    只要醒了,還能好好穿衣喫飯,坐車上朝。皇帝還是英武的皇帝,無敵將軍,武侯府血脈,而不是什麼大越的皇族,不是奸細東昊不必翻天地覆

    可惜,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

    “公治明,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令狐家主得意的簡直要爆炸了,伸手指着公治明的鼻子,大聲嚷着,“滾下皇位,秦明,大越奸”

    他的話不等說完,卻轉成了一聲慘叫,手臂上,一隻弩箭已是深深沒了進去。鮮血立時就淌了出來,順着手指滴滴答答砸到了金磚上。

    大殿裏立刻炸成一團,即便方源等幾個護衛一直握刀守在一旁,但總沒有人動手,沒見血。如今令狐家主一倒,立時人人自危。

    特別是另外幾個家主,瘋了一樣想要找人擋在前邊。只有秦睿面色冷然的望向丹陛之上,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女子,那個善良至極的女子,這一刻,在擡手傷人見血之後,居然正笑着替他的夫君換了件青色衣袍,甚至不忘替他摘下皇冠,換上一根玉簪。

    方纔還是威勢淘天的皇者,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風流公子。

    “你看,不戴皇冠,是不是輕鬆很多”

    公治明望着嬌妻溫柔甜美的笑臉,方纔被凍僵的所有一切都慢慢融化了。

    “確實”

    “那就好”丁薇笑得更甜,扭頭望向混亂的大殿,還有抱着胳膊哀嚎的令狐家主,神色卻是冰冷至極,“我家夫君爲東昊出生入死二十載,即便血脈存疑,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指着鼻子叫罵的。再敢出言不遜,別怪老孃殺人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