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星大廈。
暗情大廈門口,一隻大黃狗正在窩裏汪汪叫着,大黃狗最近很惱火,因爲竟然有人來搶它的狗窩。
這簡直是對它莫大的挑釁。
這些天它和對方鬥智鬥勇,對方已被它嚇着了,正蜷縮在角落,不敢越過人狗線。
身爲護衛暗情大廈的‘神獸’,大黃狗好歹也是至尊級別的妖獸,實力強,脾氣暴。
若是爆發全力,它也能一口將對方咬死,但有人不讓它那麼做,這他麼就很氣狗。
那是一個穿着破爛衣裝,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面的男人,披頭散髮,渾身除了血跡就是污垢。
還是個瞎子。
大黃狗發誓,狗的忍耐有限,如果他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它一定會發狗瘋。
“喂,大黃,喫飯了!”
一隻烤雞扔了過來,大黃狗急忙撲出,一嘴咬住,結果餘光瞥那瞎子咬在了另一邊。
“唔。”
大黃狗發出低沉的吼聲,呲牙咧嘴,一雙狗眼死死地盯着對方,可瞎子看不見。
“唔!”
大黃狗再吼一聲,意思是‘松嘴’,它相信和它同居了這麼多天的瞎子一定能夠聽懂。
但是,聽懂不代表着會照做,瞎子緊緊地咬着,一人一狗誰都不讓,猛地一用力,烤雞一分爲二。
於是。
雙方暫時熄火,急匆匆地叼着半隻烤雞趕回各自角落,背對着外面開始狼吞虎嚥。
汪!
邊喫着,大黃狗還不忘低吠幾聲,這個混蛋,狗窩強佔一半也就罷了,狗糧也要搶!
“瞧瞧,昔日梅副處主的弟子,多麼風光無限,高不可攀,結果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
喂狗的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你李過也有今天,真讓人唏噓!”
是的。
住在狗窩,和狗爭食的不是別人,正是嚴卿曾經的師尊,現在的師弟——李過!
李過彷彿聽不見似的,一個勁兒地喫,忽然,他嘴裏的食物被人拽住了,奪走了。
李過擡起頭,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
這個人他很熟悉,與他同屆,不是雲楓裏,而是他一直以來的死對頭——顧平升。
三星至尊,是他們那屆公認最強的。
“李過,別吃了,趕緊出來接客吧,之前是千人斬,這一次……萬人斬,嘖嘖。”
顧平升嗤笑着說。
那是一個陰翳男人。
雲楓裏文雅,李過冷酷,而這位顧平升從臉到腳都給人一種十分有衝擊力的陰鷙感。
“咳咳……”
聽到‘萬人斬’這個詞,李過不由咳嗽起來,剛喫進肚子的肉一下帶着血咳了出來。
‘千人斬’、‘萬人斬’是顧平升這些人專門用來調侃侮辱他的詞。
這些人不厭其煩、連續不斷地向他發出挑戰,無論他願不願意都得接戰,一天一百個。
一天一千個。
到現在。
一天要一萬個!
李過自詡天賦縱橫,實力強大,對上差不多境界的人完全能夠取勝,可一天萬個呢?
要知道。
對方所挑選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輩,再加上無休止的車輪戰,他早已無法招架,潰不成軍。
第一天最後,他就已經被錘得魂能枯竭,滿身是傷,鼻血橫流,只有捱打得份。
這種高強度的挑戰,一天二十四小時輪番不斷,他根本沒有時間休息,更沒有時間治療。
因此。
他纔到瞭如今這般境地!
“喂,趕緊的!”
顧平升不耐,像踢狗踢了李過一腳。
李過並不憤怒,平靜如水,艱難地站起身,準備迎接屈辱、痛苦的‘萬人斬’。
他現在只想一點:一定要活下來。
不爲其他,而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師兄,這是師父的遺命,也是他作爲師弟的責任。
事實上。
他反倒希望這些人將怒火和積怨全都發泄在他身上,那樣的話,他師兄會更安全。
……
幽紫仙野。
原始森林。
當所有人離開,原地,除了一具具屍體,就剩下戴二哈面具的和戴藏獒面具兩人。
嚴卿走了過去,面無表情地問:“所以,你是林戰嗎?”
兩人摘下面具。
嚴卿見過林戰,對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記憶尤深,那是一張狠厲、肅殺的軍人臉。
正是眼前這張。
“又見面了!”
林戰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寒暄,望了眼嚴卿身後的墨鈴兒和毒龍,心神依舊震撼。
想不久之前,他第一次見到嚴卿,將嚴卿通過軍用曲率傳送傳送時,哪裏會想到今日。
當時。
嚴卿只是一個3900步的絕世天才而已,至多有一些背景。
現在。
嚴卿手中已握有一隻有50年修爲、實力恐怖的毒龍,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半人半羊妹妹。
至於九星至尊的姜大有,林戰則自動忽略,相比之下,實力太差,沒必要往數裏算。
嚴卿已收好那枚萬引,冷着個臉,問:“告訴我,帝都如今的情況怎樣?”
問什麼,林戰自當清楚。
他定了定心神,凝重道:“很不樂觀。自從老梅在蛇堡隕落後,消息迅速傳回帝都。”
“你知道的,”
“你師尊是暗情處專管暗殺的副處主,是帝國頭號對內的黑劍,殺人無數,令人膽寒。”
他邊說邊觀察着嚴卿,以調整措辭,如今他眼前之人已不再只是3900步的天才,他不得不謹慎些。
“他這把黑劍斬了帝國內部太多的人,寡頭、鉅商、高層、權貴等等,都被斬過。”
“說簡單點兒,他幾乎得罪了帝國所有人!”
嚴卿眼神微動。
林戰繼續道:“之前他活着的時候,權傾一方,手持利劍,沒人敢有什麼微詞。”
“就算有也不敢公開表態。”
“而現在,”
“情況變了,他的隕滅一下子讓懸在衆人頭上的黑劍消失,然後,人們暴起了,開始清算。”
嚴卿靜聽着,果然跟他想得一樣。
林戰強調:“總之,現在帝國之內皆是你們這一脈的敵人,恨不得將你們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