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有些沉默,在謝識梧耐心耗盡之後才遲疑出聲:“謝先生今晚想喫什麼菜?”
謝識梧聞言笑了,邊聞思這十拐八拐的求和還挺有意思,他看了眼時間:“我給你發個定位,你過來接我吧。”
“好。”
掛了電話後他下巴向門口稍稍擡了擡:“行了,你去忙吧,不用送我回去了,我在這兒等會兒照片,有人來接我,下次見我把照片給你帶過去。”
阮周擠眉弄眼,像是在竭盡全力糟蹋那張好看的皮囊:“你語氣不對啊小兄弟,誰的電話?”
謝識梧沒帶任何力度的巴掌拍在阮周後腦勺上:“我的臨時工司機,希望沒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去吧,正事兒別遲到了。”
阮週一步三回頭,見謝識梧態度堅決,只好故作含淚狀拉開車門,讓張叔載着他駛離拍了自己一巴掌的發小。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謝識梧覺得那股子發暈的勁兒又上來了,除了暈外還有些悶,他向工作人員借了把椅子,找了個通風口坐着等。
系統:宿主身體不舒服的話最好別坐這裏,會病的更嚴重。
謝識梧從善如流,搬着凳子往裏坐了坐,擡眼望向煙雨中的長街。
在Sapphire的時候,邊聞思讓他講戚究的事,他從記憶中挑挑揀揀,最終選了去瑤疊的那天。
其實故事還沒有講完。
謝識梧雖然不太能跟同齡人玩在一起去,但是他性格、長相、家世都擺在那兒,上學期間收到了很多告白,但都被他以學習爲重給擋了回去。那天是高考結束後的第一個七夕,總有人想趁着高中時代的尾巴表明心意,也不枉青春一場。
即使謝識梧的手機調了震動,存在感依然很強。
結束福利院的探望後,謝識梧和戚究兩個大男人抄近路走小巷,手機的響聲在這狹窄的空間裏更爲明顯。
他接通電話,溫柔又堅定的回拒了對方。
戚究不太愛笑,但和謝識梧在一起時,表情總是會多些,在看到電話掛斷後,戚究忽地停下腳步,神色柔和:“有很多人喜歡識梧。”
謝識梧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戚究不等他反應,接着道:“我也喜歡。”
謝識梧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彎了眼:“我也喜歡哥。”
戚究和他哥謝識淵一般大,行爲處事上又比旁人成熟些,他經常叫戚究叫哥,爲此謝識淵還喫過醋。
而此刻這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沉下身,在他嘴角虛虛落下一個吻。
“是這種喜歡。”
過往的十八年裏,謝識梧在愛意中長大,父母,兄長,朋友,可他卻從來不懂所謂的愛情,面對其他人的表白未曾有過半分遲疑,然而在這一刻,他像是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心動。
或許這顆種子早就種下,在戚究教他彈琴的每個傍晚,在他拉着戚究從冬日裏窺探陽光的正午,在二人偶爾一起並肩醒來的清晨。
戚究的吻宛如最後一滴甘霖滲灌進泥土裏,種子破殼而出,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氣與衝動一往無前,轉瞬間便是枝繁葉茂,足夠遮天蔽日。
在這片萬物瘋長充滿生機的天地裏,他聽到戚究努力控制的聲線:“討厭嗎?”
戚究那雙向來冷靜自持的眼裏浮現出了期待與害怕,謝識梧心想,原來這就是喜歡。
原來這就是互相喜歡。
他不避不讓,正對上戚究的目光,坦然又直率:“不討厭,還想要。”
戚究一顆心終於安放在了實處,與繁盛的根莖交纏在一起,溫暖又親密。
隨着謝識梧眼皮顫巍巍的合上,戚究的吻也跟着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