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去世四年的未婚夫回來之後 >第30章 第三十章
    欒父出獄回家後,發現那棟如今稍顯破舊的房子已經人去樓空,他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得到迴應,最後還是打碎了窗子翻進去的。

    家裏的家居已經讓欒汀賣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沒有房產證,估計房子都會一起賣了。

    面對空蕩蕩的“家”,欒父不僅沒有痛定思痛,振作起來重新打拼,反而怨天尤人,甚至把主意再次打到了讓他妻離子散的賭博頭上。

    腳踏實地的好好生活太難了。

    上了賭桌的人見慣了一夜暴富,那些人僅憑運氣就可以改變人生軌跡,又怎麼肯再去辛辛苦苦賺錢積累。

    欒父賣掉了這套價值不菲的房子,再次上了賭桌。

    只要他贏了,妻子可以再找,孩子可以再生,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

    可那些一夜暴富大多是幌子,是賭場用來矇蔽賭徒眼睛的毒//品。

    賭桌只會讓你跌的更深更狠。

    欒父很快就什麼都沒有了,他甚至還被剁掉了一根手指,高利貸每日催着他還債。

    這個時候他終於想起了他的大兒子,欒汀。

    現在欒汀應該長大了吧?

    已經掙錢了吧?

    可他四處打探,都沒有欒汀的音訊。

    原來認識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都爲欒汀可以跳出這灘泥沼而高興,沒有人願意告訴他。

    在欒父走投無路之時,有人告訴他,欒汀在Z大上大學,而且已經簽約了國內最厲害的娛樂公司,待遇十分豐厚。

    欒父咧開嘴,露出裏面被香菸腐蝕到斑駁暗黃的牙齒,無聲笑了。

    是了,他還有一個成年了的兒子。

    欒父原本學歷就不高,這輩子都沒進過大學的校園,又在監獄裏過了那麼些年,很多人類社會正常的秩序他都沒了概念。

    學校還在寒假時期,他根本不聽解釋,穿着棉絮裸露在外髒成一團的大衣,腳上是雙繫着死結的破爛棉鞋,下巴的鬍子已經許久未颳了,與枯草般的長髮一樣雜亂的下垂着。

    也不知道這樣一副尊容,是怎麼過安檢一路來到Z大的。

    值班的保安想將人攔在門外,欒父直接就在大門口當場坐下,撒起潑來,說什麼都要見自己那前途無量的兒子。

    保安開始還好心勸慰,說現在放寒假,學生不在學校裏,可欒父再沒什麼精力,也沒什麼金錢去接着找不知跑哪裏去的兒子了。

    他一手撐着地,有些喫力地站了起來,一會兒面對着學校大門,一會兒面對着寬敞的街道,幾乎是轉着圈辱罵。

    “我大老遠跑過來!我那兒子根本不見我一面!”

    “我的兒子不孝順!如今發達了不贍養我這個老爹!”

    “造孽啊!這麼好的一座學校,卻從來不教做人!連最基本的孝都沒有教會!”

    “報警?你報啊!我來找我的兒子天經地義!警察還能管我找我兒子了?!”

    “好啊!讓警察來看看!看看我兒子不養我要判多少年!”

    人少了他就坐下罵,人多了他就站着來罵,怎麼趕都趕不走。

    保安無奈,先是想辦法聯繫了欒汀的輔導員,但是輔導員這會兒人正在國外度假,要立刻回來也不現實。

    欒汀接到電話的第一反應是不見,卻也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給別人添麻煩,只好換上衣服回了Z大。

    而經紀人神通廣大,也很快知道了這個消息,並且上報給了謝識梧。

    當謝識梧驅車來到Z大時,正好看到欒汀與欒父對峙的現場。

    幾位民警穿着制服在旁邊不停勸說,保安也想讓欒汀趕緊把潑皮父親帶走息事寧人,說什麼到底是父子倆的事兒,有問題就關起門來在自家說,別在這大庭廣衆的丟人現眼還影響別人。

    那嘴裏總是沒邊的青年低垂着頭一聲不吭,站在那裏任憑警察保安和父親三方數落,肩膀如初見那般挺的筆直,甚至還有些僵硬。

    欒母的賠償金其實並沒有多少,欒汀上大學還借了不少錢,後來一直勤工儉學,努力打工,直到前些天才還完賬。

    他身上穿的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劣質的棉服,低仿的球鞋,牛仔褲的顏色都要掉光了,也不知道是天太冷,還是眼前的一切讓他覺得屈辱或者憤怒,臉色慘白,幾乎沒有半點血色。

    脆弱又無助。

    即使知道欒汀是任務者,這一出說不定是另有所圖,謝識梧見狀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可當他走到人前時,表情卻已經被盡數消化,又端上了那副左右逢源的和善面目。

    他不着痕跡地將欒汀拉到自己身後,先是對着警察和保安打了個招呼:“這大過年的,真是麻煩你們跟着折騰。”

    匆忙趕來的助理很有眼色地跟着向前遞煙。

    謝識梧攔下了要撲向欒汀的欒父,“既然你說是家事,那我們找個地方談吧,在這兒不夠冷的,也連累大家一起受罪。”

    欒父上下打量了謝識梧,雖然不認得這一身都是什麼牌子什麼價位,但僅憑氣度就知道非富即貴,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不過肯定很有錢,而且還會爲了欒汀出頭,也就是可以掏出來錢。

    就在此時,謝識梧胸前掛着的紅色方塊再次震動發燙起來。

    紅色方塊中已經錄入了欒汀的波段,不會再對欒汀起任何反應,除非是新的任務者出現。

    謝識梧眯了眯眼,控制住自己沒有亂看,而是專心對付眼下的情況。

    就在他和警察保安出示身份證交涉好後,要把欒父欒汀一起帶回去時,一個男人從旁邊走了出來。

    近三十歲的年紀,身高和謝識梧差不多,鼻樑上架着副無框眼鏡,氣質溫文爾雅,腳下步子快而不亂。

    男人臉上含着幾分歉意:“抱歉,我來晚了。我叫陸閣,是學校音樂系的老師。”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男人吸引了過去。

    陸閣看向謝識梧身後的欒汀,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你輔導員在國外回不來,剛好我在附近,放心,不要怕,沒事的。”

    欒汀終於從亙古的靜默中擡頭看了陸閣一眼,卻又很快的垂下頭去。

    檢查過陸閣的證件後,無論是警察還是保安都更加放心了些,在校門口出了這檔子事兒,還是要出來個老師管一管的。

    陸閣發現謝識梧對欒汀的保護姿態,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謝識梧禮數週全的與陸閣握了握手:“我是欒汀的哥哥,麻煩陸老師跑這一趟了。”

    陸閣臉上露出些瞭然,他含笑道:“應該的,照顧學生是我們這些做老師的責任。”

    謝識梧跟着笑了:“有陸老師這樣負責任的老師,家長們想必會十分安心。”

    原來剩下的任務者,是一名Z大的音樂系老師。

    陸閣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了個這個時候來。

    時間選的可謂是剛剛好。

    如果來早了,謝識梧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如果來晚了,謝識梧他們就離開了。

    估計之前就在一邊某處看着,發現他要把人帶走這纔出現,好抓住爲學生安全負責這一點跟着他。

    他來的時候還在想,欒汀那個垃圾父親好好的就跑來首都千里尋子了呢?

    現在看來多半也是這位負責任的老師透露了消息。

    欒父對陸閣的表情很是陌生,想必陸閣沒有親自出面,一句消息而已,確實沒必要跑那麼遠。

    做完登記之後,謝識梧讓助理就近找了家酒店,開了間較大的房間。

    和他預計的一樣,陸閣也要一起去,對此他只是點了點頭,再次簡單稱讚了陸老師的愛崗敬業。

    爲了避嫌和公正,謝識梧讓助理去開欒汀的車跟在後面,自己開車載着欒汀父子和陸閣。

    車上欒父就忍不住問欒汀的現狀,欒汀仍舊一聲不吭,謝識梧還沒來得及說話,陸閣就打斷了欒父的焦急。

    “欒先生,有什麼話我們到酒店再說吧。”

    陸閣乍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先生,話一出口卻帶着不可置疑的味道,雖然聽起來溫溫和和的,但還是讓欒父打了個激靈。

    欒父看了看開車的謝識梧,覺得不是很好惹,又看了看旁邊的陸閣,似乎也不是很好惹,車上唯一一個軟柿子還在副駕駛上雷打不動的裝死,只好悻悻地閉上嘴。

    謝識梧通過後視鏡看了眼陸閣,總覺得這人舉手投足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一時間說不出來。

    他手指輕輕在方向盤上敲着,今天欒父鬧Z大這齣戲,究竟是欒汀被陸閣坑了呢,還是二人聯手演的呢?目的又是什麼?

    酒店規模還算可以,暖氣一直是開着的,他進去後將外套脫下來自然地遞給助理,吩咐了兩句後就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

    他今天裏面仍舊是偏正裝的休閒裝,不經意的稍稍後仰靠在椅背上,下巴微擡,兩隻手交握放在翹起的右腿上。

    他什麼都沒有說,無端就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在房間裏壓下。

    等在場所有人都就坐後,他直接看向欒父,臉上明明帶着笑意,眼裏卻沒有任何感情。

    “欒先生有什麼訴求,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