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閣分別後,謝識梧儘量快的趕回了家,他總覺得陸閣的ID卡來得太過容易,要馬上交到戚究手裏才安心。
戚究也對陸閣突然拿出ID的舉動感到詫異,決定連夜送去孤島項目組進行檢驗。
謝識梧擔心道:“萬一陸閣盯着你的出行怎麼辦?”
關於這點戚究早有準備:“小區裏有幾輛車是專門用來混淆視線的,我小心一點,避開人羣和攝像。”
謝識梧將陸閣和他的交談也和戚究複述了一遍,戚究通通記了下來,打算帶到孤島項目組一併進行討論。
謝識梧看着戚究匆忙收拾東西的背影,忽地就想起了陸閣今晚的那些話。
其實理智去看待,那些都是離間之語,但又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他參與了戚究成長至今的大半人生,自從他記事以來,戚究對他都是特殊照顧特殊對待,更是沒被甩過什麼臉色,可如今戚究失去了有關他的所有記憶,將他視作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原來一旦失去過往,他和任何人都沒有區別。
他引以爲傲的愛情,不過是時間催化的產物,而現在,連這點產物都沒有了。
那他所有的堅持和等待,究竟是爲了什麼?
鬼使神差的,他拉住了即將離開的戚究。
戚究回過頭,有些疑惑地看着謝識梧。
這是青年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過分精緻的臉上不再是往日一貫的溫和自持,連最常見的笑容也消失了,那雙滿是風情的桃花眼微微張大了些,帶着孩童般的猶豫和迷茫。
戚究有些慌了,他掏出手機連忙問到。
“怎麼了?”
謝識梧反應過來,像被燙到一樣,連忙鬆開抓着戚究手臂的左手。
“抱歉,沒什麼。你趕緊去吧,路上小心。”
戚究哪裏能放心。
“是不是陸閣說的話有點影響你?”
謝識梧搖頭。
戚究見狀,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了,只好最後拍了拍謝識梧的肩膀。
“不要亂想,等我回來。”
陸閣的話再次浮現在謝識梧耳邊。
“你只會一次又一次在他那裏期待又失望,最多換來個沒什麼溫度的擁抱。”
謝識梧看着戚究離開的背影,擡手摸上了剛剛被戚究拍過的肩膀,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上次因爲可能推斷出來幾位新的數字,戚究就在項目組待了好些天,這次有一張完整的ID卡,也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再見。
也好。
冷靜兩天,並不是什麼壞事。
他草草吃了點東西,又被阮周叫上線玩起了遊戲。
不過他心裏想着許多事,總是不在狀態。
打了幾把後阮周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讓他趕緊滾去睡覺養足精神。
謝識梧下線前想到了什麼:“帶相機嗎?”
阮周:“我拍照技術……結果基本人畜不分你知道的。”
謝識梧沉默了。
阮周拍出來的照片根本就不是一個糊字可以概括的,拍糊都是質量成片。
謝識梧:“僱人拍吧。”
他倒是不太在意存留相片,但是阮周喜歡。
欒汀的聲音忽然響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隊:“我我我,老闆看看我。”
阮周:“你你你,你什麼你,你知道要僱人做什麼嗎?”
欒汀:“只要錢給夠,不會我現學。”
謝識梧笑了:“拍照你會嗎?”
欒汀:“奧斯卡攝影獎得主本人在此。”
阮周:“你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謝識梧:“行了行了,明天我和阮周去遊樂園,你來嗎?”
欒汀:“還有這種好事兒?只要老闆包門票,欒汀保證隨時到。”
謝識梧:“……”
阮周:“……”
阮周想了想,決定不理這個皮得很開心的傻狍子,轉而問起了謝識梧:“就我們仨?”
謝識梧:“嗯。”
阮周心中又將戚究罵了一通,昨天他試探謝識梧生日有沒有安排,但謝識梧根本就把生日給忘了,說明戚究也沒當回事兒。
現在看來果然沒當回事兒。
他雖然是謝識梧發小,卻也不好太多的干涉謝識梧感情,上次在書房質問戚究已經是衝動而爲了。
多帶謝識梧出去玩玩散心吧,爲了一個男人成天不高興算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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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這天,謝識梧接到了很多祝福的電話和短信,連常年不知道在哪兒遊玩的父母都特地發來了消息。
甚至還有一些人仍舊相信他和戚究感情不和打算另找結婚對象,趁機來探個口風。
阮周來時順路捎上了欒汀,三人和快在一家咖啡店接頭。
謝識梧拎着個相機,欒汀敬業地上來就要接,被謝識梧側身讓開。
“輪換着拍吧,合影再找人,哪兒能真三人行沒有你身影。”
雖然都是任務者,但是他對欒汀的防備比對陸閣少許多。
這麼些天相處下來,在他眼裏,陸閣就是個普通的弟弟,最多就是皮了些,愛鬧了些。
孤島項目組一直有一個不被重視的提案:和任務者合作。
像欒汀這種被強迫投入任務世界,而且本身對做任務非常消極,存在策反可能的任務者,孤島可以想辦法剝離任務者和任務者綁定的系統,給任務者在這個世界真正新生的機會。
這個提案是欒汀出現沒多久,對尋找能量源的任務表現出矛盾和消極時,孤島裏有人提出來的,但是可行性太低,危險性太高,也就沒多少人關注。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欒汀已經坦白任務的事,雖然不能完全排除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裝的,但是有極大可能拉攏。
而陸閣那邊爲表忠心甚至交出來了ID卡,形勢出現了衆人始料未及的反轉,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考量,將任務者和系統剝離開來的提案也被再次提進了議程。
對於這個問題,謝識梧暗中問過欒汀是否可以用回自己的聲音,欒汀表示一旦綁定,除非任務者脫出或徹底死亡,否則一直都是戚究的聲音。
謝識梧想,如果有一天,確定欒汀可以拉攏,而且可以將戚究的聲音剝離、將欒汀的系統剝離,那麼自己生活中多這麼一個熱熱鬧鬧的弟弟也不錯。
三個大男人就這麼並排走進了遊樂園,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謝識梧俊美矜貴,笑意溫和,一看就是不知道誰家跑出來貴公子;阮周神情慵懶,面色稍稍蒼白了些,卻帶着別樣的病態美;欒汀跟在謝識梧和阮周身邊就像個出籠亂跑的兔子,渾身青春洋溢,充滿着令人羨慕的朝氣。
來遊樂園的注意是阮周出的,自然不在意旁人目光,謝識梧早就想到了會是這麼個結果,也不放在心上。
欒汀大大咧咧,直接沒注意到,只是跟着走了一路,看到旁人大多是成雙結對的情侶,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們這個組合好像不太常見。
“謝哥,阮哥……說起來你們怎麼想來這地方玩的,這大冷天的,不該躲在屋裏快樂三排打遊戲嗎?”
謝識梧看了眼阮周,後者理直氣壯。
“今天是你謝哥的生日,我希望他能永永遠遠保持一顆童心,別整天苦大仇深跟誰欠他錢一樣。”
欒汀驚訝道。
“今天是謝哥的生日?!啊!謝哥生日快樂!!完了我沒給你準備禮物,回來補行嗎?”
謝識梧按住欒汀的肩膀。
“你能陪我一起承受這份‘快樂’,我已經很感激了。還有阮周你說誰苦大仇深呢?”
阮周滿臉嫌棄。
“說的誰誰心裏沒點數?”
還不等謝識梧進行反思,阮週一手拽着謝識梧一手拽着欒汀就進了鬼屋。
欒汀剛只注意謝識梧生日這件事了,直到聽見鬼屋內的BGM才嚇得叫出聲。
“臥槽,阮哥一上來就玩這麼大的?!”
“你怕鬼?”
“我是人!人哪兒有不怕鬼的!”
“你謝哥啊,你謝哥當年……”
阮周想說當年謝識梧私下裏偷偷招靈給自己撞見了,轉念又想到了戚究幾年未歸和如今的異常,頓時閉了嘴。
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卻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也只想當一個普通人。
“謝哥當年什麼?”
“你謝哥當年橫掃首都所有鬼屋,未曾遇見過敵手!”
“謝哥愛好是鬼屋?”
“他不是,但我是,所以他也得是。”
謝識梧已經習慣了阮周的強盜邏輯,可此時還是忍不住懟上一句。
“橫掃鬼屋的明明是你,我只是個負責在鬼屋裏你嚎啕大叫時揹你通關的工具人。”
面對謝識梧的拆臺,阮周面不紅心不跳,十分熟練自然地抱緊了謝識梧的胳膊。
“衝吧,工具人。”
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能立flag,無往不利的鬼屋能手謝識梧謝工具人終於在這座遊樂園的鬼屋折戟。
其主要原因是當工作人員所扮演的鬼怪出來時,欒汀用戚究的聲音發出的音調實在令他難以忍受。
平常他也就忍了,但是當欒汀叫出海豚音的時候,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孤島項目組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把戚究的聲音從欒汀身上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