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小保姆可以察覺出兩個人中間的尷尬氛圍,嚇得都沒敢走過去,直接便悄咪咪地去了廚房。

    “我們一起喫晚飯。”

    顧庭霄說着向她走去,嘴角卻怎麼也提不起笑意。

    他拉起她的手,往餐廳走去,沈瀟瀟任由他拉着,也不吵也不鬧。

    她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幾年前在海天一色時,她那副行屍走肉只爲苟活的模樣。

    兩個人來到餐廳,沈瀟瀟不願坐在他身邊,便挑了一個較遠的位置坐下。

    小保姆連忙遞給她筷子等餐具,幫她們添好飯,擺好飯菜。

    顧庭霄看着身邊空着的座位,暗下偷偷吸了一口氣,卻並未開口。

    知道她喜歡喫菜花,準備的菜都是一些跟菜花有關的菜品,沈瀟瀟夾了很多菜花放在碗裏,大口大口地喫着。

    “慢點。”

    他看着她囫圇吞棗的樣子,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抹不捨。

    沈瀟瀟頭也不擡,依舊喫的放肆:“有的喫的時候就多喫點,死了不就沒得吃了?”

    顧庭霄薄脣微啓,欲言又止,暗下一聲嘆息,捏着筷子的手良久沒有揮動。

    餐桌上的氣氛變的冷清,誰都不說話,只有小保姆在一邊有眼色地添菜遞水遞紙巾。

    一直到沈瀟瀟喫完了兩大碗飯,放下手中的筷子,才懶懶地擡頭看着顧庭霄。她面無表情地開口:“顧少想怎麼殺了我?”

    顧庭霄低着頭,不吭聲,食指和拇指死死地捏着桌邊的餐巾紙,良久都不言語。

    沈瀟瀟站起身,邁步走到他身邊,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低頭湊到他耳邊輕語了一句:“你若是、殺不了我呢?”

    即便是嘴角再無所謂的笑意,也掩不掉她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哀傷。

    這句話在這麼個時間,這麼個地點,對這麼個男人說出來,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瀟瀟,”他聲音很低,修長的手指按住太陽穴,“別說了。”

    沈瀟瀟沒忍住笑出聲來,笑聲略顯無力。

    她以爲他會解釋,哪怕說句他身不由己也好啊。

    她在他眼裏終究還是不值一提麼?

    其實只要他相信她,她什麼都不怕,千軍萬馬的壓力她都願意和他一起扛,怕的就是他自己認輸。

    “好,我不說。”

    沈瀟瀟苦笑着,轉身離開上樓,來到了檯球室。

    她拿起球杆,這麼多年的技術在,雖然時間長沒摸球杆了,但技術依舊差不到哪去。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她連球都打不到。

    “呵!”看着球滿桌亂滾就是不進球袋,沈瀟瀟扔下球杆,轉身捂住臉。

    說了不能哭的!明明已經和自己講好了不能哭的。

    可此時此刻,淚水卻根本不由她控制。

    這麼多年,那麼多痛楚,瘸了腿不要緊,破了耳膜不要緊。什麼都她都扛得住,肉身上無數次鑽心的疼,戰亂上那麼多天食不果腹,可細數數最讓她想要放棄的時候,每次都是因爲顧庭霄不相信她。

    那麼多次誤會,那麼多坎坷。這世上誰都可以誤解他,唯獨他顧庭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