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顧庭霄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所以手術後並沒有直接擡出手術室，而是在裏面用着醫療器械，等身體各方面特徵都穩定了然後再說。
沈瀟瀟看着這個男人，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嵌兒入掌心。
她是真的捨不得，顧庭霄臉色蒼白，心跳很弱很弱，他閉着眼。
雖然沒有目光對視，沒有語言交流，但是她知道，顧庭霄在硬撐。
這個男人在很努力的活下去，只是爲了多看她幾眼。她們都不相信有來生，他們都只貪歡地珍惜着這一生。
哪怕是一個小時，哪怕是一分鐘，哪怕是一秒，都不願意就這樣捨棄。
這一輩子，不會再遇到第二個對方，就算是有下輩子也未必會遇到彼此了，就是不甘心這麼錯過，就是不甘心這麼分開。
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庭霄，我知道就這樣守着你，就這樣強行把你留在陽間是對你的不公平。可是……”沈瀟瀟抿起脣角，整個人開始抽泣，“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人會比你更愛我了。我知道你多麼痛苦，可怎麼辦呢？世界上可以沒有沈瀟瀟，可是世界上不能沒有顧庭霄，不然我先走吧……”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她不能面對沒有顧庭霄的世界，這個男人用一身肩膀，護住她一世周全。
好似上天註定一般，前半輩子，他讓她痛不欲生，後半輩子她讓她受寵至極。
一開始的仇，後來的愛，一開始的壞，後來的好。
沈瀟瀟最怕的是，兩個人有仇有怨有恩有情，兩不相欠。如果下輩子真的成了甲乙丙丁怎麼辦？
即便再不迷信，可是當親人要離開的時候，就都願意相信有來生了。
她轉身走到窗邊，打開窗子，窗外的風呼地吹進來。
“夫人！”
身後傳來極其微弱的聲音，沈瀟瀟當即便聞聲轉過頭，看着身後的男人，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庭霄。”
她關上窗戶，怕風吹到他，猛地轉身回頭重新拉起他的。
“夫人，別擔心，我……無事。”
他一臉笑意，雖然不濃烈，卻溫暖至極。
沈瀟瀟瞧着他俊美帥氣的臉龐，這麼多年過去了，顧庭霄已然不是當年那個年輕的霸道總裁，他成熟穩重，眼角也增加了幾分皺紋。
“怎麼？嫌棄我老了？”
顧庭霄瞧着夫人目不轉睛的樣子，嘴角笑意更濃，修長纖細的手指搭在她的手上，似是安撫，似是不捨。
“當年我第一眼看見你，喜歡的不得了，我就想，這個男人我不顧一切代價，都要當他的女人。方纔我仔細打量了你一眼，我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舊美目如當年。依舊能讓我愛的忘乎所以，不顧一切。在我眼中，時光不曾在你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你還是那個冷峻的少年，是我生命中的光。”
沈瀟瀟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剛好迎上眼角落下的淚珠。
愛意會讓你眼中的愛人，完美無瑕。
“夫人，也還是一如當年，讓我不能自已。”
顧庭霄的音色很虛弱，他麻藥還沒過，渾身沒什麼力氣，連意識都很淺薄，不過是靠着對夫人的一腔愛意，勉強撐着。
沈瀟瀟貼在顧庭霄的胸膛，不敢太用力，只是貼着，感受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