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馬揚世的身形不再高大。
倒顯得有些瘦削。
他嘆了口氣，說道：
“只可惜，你要是早點現身，我們好好談一談。也許你就不會這麼敵視我。那麼，整個人類文明也許很快便能重現。”
此時，莫釋終於開口了。
“一滴血不夠，你還要幾滴。若是幾滴血不夠，你是不是還想要我全身的血肉？”
馬揚世沒有否認。
說道：“如果你全身的血肉，能換回整個人類文明的恢復，那麼也不排除這麼做。”
莫釋冷聲道：
“說得這麼高尚，你就沒有半點私心？”
“你私自養了二十多年的那個喪屍，是你老婆吧？也許他的體內，也有我的血液。”
馬揚世苦笑，點頭道：
“當然，這世界上沒有私心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我也只是個凡人。”
衆人聞言，一個個頓覺五雷轟頂。
養了二十多年喪屍？
這個消息，讓他們所有人內心都倍受衝擊，都感覺整個世界要被顛覆。
基地建立之後，馬首長曾經擬定過《基地基本法》。
基本法是基地之中，所有人的行爲準則。
其中有一條，就是“嚴禁私自飼養喪屍，違者殺無赦”。
雖然嚴厲，但是喪屍極度危險。
若是私自飼養，萬一感染，恐怕整個基地都完了。
所以對於這一條，飽受喪屍之苦的人們，是一萬個贊成。
可誰能想到，馬首長竟然就在私自飼養喪屍。
而且一養就是二十多年。
有誰能想到，制定法律之人，竟然就是第一個犯法的。
馬揚世苦笑一聲，語氣平靜說道：
“小敏是我妻子，病毒暴發後，不幸被感染。不過雖然她變成了喪屍，但我實在不忍拋下她。便一直養着她。”
“你的血液，對X病毒具有極強的剋制作用。這讓我看到了希望。”
“喪屍雖然看起來是行屍走肉，但經過我們研究，發現喪屍身體並沒有死亡，只是他們的細胞被病毒壓制，才如同死了一樣。”
“我將你的血液與小敏的血液樣本融合，發現小敏的血液竟然又恢復了活性。”
“所以想要問你借血，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莫釋冷聲道：
“你確定身體恢復了，記憶也能恢復？”
馬揚世搖頭：“我不知道，但總得試試。”
莫釋聲音冰冷：
“所以，你是想讓我犧牲我自己，拯救全人類，拯救你老婆？”
馬揚世道：
“如果是我，我會這麼做。”
莫釋目光冰冷，吐出四個冰冷的字眼：
“我不是你。”
馬揚世點點頭，苦笑道：
“我知道。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
嘆了口氣，他緩緩說道：“我最後只有一個請求。”
莫釋無言。
馬揚世說道：
“我知道，我在你身上做的這些事，就只有一個下場。只是……我可不可以自己選擇死亡方式？”
莫釋依然沒有言語。
馬揚世向莫釋緩緩點頭：
“謝謝。”
隨後轉身，慢慢向關着妻子的養屍房走去。
一邊走，一邊嘆了口氣：
“小唯是個好孩子，只可惜……伯父對不起你。”
說着，眼中有淚光閃動。
來到養屍房門口，他拿出像寶貝一般貼身珍藏的鑰匙，打開房門。
這一刻，他整個人好像變得輕鬆了很多。
彷彿放下了揹負了幾十年的沉重負擔。
房間之中，他的妻子，那個女喪屍，看到人類出現。
頓時嘶吼着，呲着牙，揮着爪，要撲過來。
鐵鏈被扯得嘩啦嘩啦直響。
所有人，終於知道他要做什麼。
幾個獵屍團成員，已然走進了院子，叫道：“首長……”
“首長，不要……”
“神祕強者，能不能放過首長……”
老李和開心的房門也已經打開，兩人來到院子之中。
“首長……”
老李目光閃動。
開心則緊緊抓着莫釋的手。
然而，莫釋不爲所動。
馬揚世回頭，對郭巨濤說道：
“小郭，明天把我們送到實驗室。實驗室很久沒有得到剛剛轉化成的新喪屍了，我應該能幫上點忙。”
“首長……”
郭巨濤的聲音之中，已然有些哽咽。
但馬揚世沒有再理會他。
轉過頭，看着那女喪屍，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柔聲說道：“小敏，二十多年了，我們終於可以真的在一起了。”
說着，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向前邁出一步。
“嗷——”
那女喪屍頓時抓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拉過去。
張口便咬在了他脖子之上。
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女喪屍見到血，更加狂暴。
不斷左右搖着腦袋，像野狗撕咬獵物一樣撕咬着馬揚世。
馬揚世沒有反抗。
他只是強忍着痛苦，將他鎖鏈的另一端，固定在牆上的鐵釦之中。
隨後緊緊抱住了那女喪屍。
任憑那女喪屍不斷在他脖子上撕咬着。
鮮血飛濺，不忍直視。
所有人都一片沉默。
片刻之後，馬揚世的雙眼，漸漸變成了灰白色。
他臉上，帶着最後一絲微笑。
回過頭來，看向所有人。
“再見了。”
下一刻，突然猛地向衆人撲來。
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嗷——吼——”
一男一女，兩個喪屍，瘋了一般不斷向着衆人撲來。
他們身後的鎖鏈，被扯得嘩啦嘩啦作響。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心中巨震。
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到此時，莫釋身上的殺氣，才緩緩退去。
看着養屍房內的兩個喪屍，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開心那有些冰涼的手。
天空，明月高懸。
映照着這幽暗的世界。
……
次日，獵屍團徵詢了莫釋的意見。
將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公佈出來。
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除了震驚之外，便是難以置信。
他們根本不相信馬首長會是那樣的人。
不過獵屍團團長郭巨濤，卻拿出了一支錄音筆。
昨晚他就知道人們絕不會相信，因此早已將昨晚馬首長與莫釋的話，完完整整地錄了下來。
錄音一出，人們雖依然處於震驚之中，但卻也不得不信了。
最終，他們按照馬首長的遺言，將他和他妻子都送到了實驗室。
莫釋心情有些複雜。
這樣一個人，一直想害自己，自然該死。
但這樣的結局，卻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自己的所作所爲，到底是對是錯。
不過他也只是糾結了半天。
半天之後，他便想通了。
在末世，活着纔是王道。
什麼高尚，什麼捨己爲人，全都是自尋死路。
……
此事已了。
接下來，莫釋便打算去C2基地。
那裏離龍墟只有100多公里。
看看能不能去龍墟籤個到。
系統既然能給出這樣的地圖，想來在龍墟那裏，簽出的東西，必然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