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高京卻鎮定如常的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幾年前,家族被滅,只剩你我二人逃亡至此。若不是躲進藤山島,恐怕早就隕落多時了。”
“再說,我也不是一無所獲。只要將黑八兒安然無恙的帶走,就可以着手籌劃後面的復仇大計。”
段穆莊重的點點頭,狠聲道:“不錯,黑八兒兇悍非凡,短時間內能纏住數名練氣八層的修士。”
“再等少爺你突破到練氣九層,那嚴家定抵擋不住。”
段高京單掌上揚,打住他的話道:“一切還是等出島再議。”
“是,屬下先告退了。”
段穆微微彎腰,側着身子往外退下。
“嗯?”
幾息之後,見段穆仍保持着背對他的姿勢,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段高京奇怪的道:“段穆,你還話要說?”
“轟!”
少頃,段穆佝僂的身子彷彿一具空殼木偶,轟然倒下。
灰塵四起間,段高京如同受驚的海蝦般,疾疾暴退。
就在此時,透過瀰漫的沙影,他看到了段穆那扭曲的面龐,滿是新鮮的血液。
而他的身軀,彷彿受過巨力擠壓,和軟骨似的癱在地上。
如此慘狀,令段高京不寒而慄。
段穆好歹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練氣七層修士,怎麼就湮沒無音的斷了命!
莫非是築基高人下的毒手?
心涼半截,段高京顫慄的呲牙道:“誰,是誰躲在這裏?”
“沒想到段道友也是家族出身,卻淪落至此,當真令人唏噓。”
一條黑影悄無聲息,慢慢拉長,一襲藍裳的年輕修士從遠至近。
“是你!”
段高京慌了一下,故作冷靜的道:“盧道友,大長老如何得罪你了,爲何要殺他!”
這短短片刻,段高京硬着頭皮感應了一下陳平外放的靈力。
令他稍稍定心的是,此人的法力雖然稠密渾厚,但從氣息上看僅僅是練氣七層的水準。
不是築基高手!
段高京雙眼眯着,他還發現陳平的神識有些飄忽不定,十分衰弱。
“他一定用了某種強大的祕法才勉強殺掉段穆。”
“而且,施展這祕法的代價絕對不小!”
段高京心緒飛轉,暗暗的揣測道。
還別說,他的猜測完全正確。
爲了儘快解決掉段穆,陳平毫不猶豫地使用出百鍛凝實術。
縱使他晉級到練氣七層後,神魂力量壯大了幾籌,可這一擊還是耗費了近七成的神識。
然而,陳平並不是很在意。
畢竟他一身術法繁多,隨便掏出一張底牌都不是尋常練氣修士能招架的。
“你濫殺礦工,就不怕孟家追究嗎?”
段高京繼續責問道。
他一隻手藏在背後,有條不紊的捏了幾道印記。
“唧唧”
密道內,白毛狼蛛王迅速地迴應了幾聲。
隨着一道腥風入鼻,一頭宛若成年水牛般大的蜘蛛妖獸破開石門,出現在了大廳之中。
有蛛王護衛,他發怵的情緒雖緩解了大半,但仍然不敢鬆懈。
面前這位年輕人始終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陳平冷眼掃了掃蛛王,碧紋劍陡然顯現,握在手中搖指着他,嗤笑道:“此蛛周身皆覆蓋着駁雜的靈力波動,想必應是吞食了不少人族修士。你都不怕孟家追究,盧某又何懼之有?”
“胡言亂語,黑八兒,殺了他!”
段高京面色陰沉如水,自放了狼蛛王出來,他就沒打算放過陳平。
“唧唧”
狼蛛王迴應一聲,節肢豎立,撐起龐大的身軀,一跳三丈高,往陳平所處的位置狠厲咬下。
陳平輕聲一笑,碧紋劍橫撇一個弧度,一抹碧綠劍氣悍然衝出,朝狼蛛的眼睛劈下。
狼蛛王一身硬如鋼鐵,唯有眼睛和腹部相對脆弱。
“這種反應速度,他怎麼做到的!”
段高京心下一驚,狼蛛王是他的靈寵,時常利用它來喂招練手。
他很清楚,黑八兒的彈跳速度有多誇張。
出其不意的突襲,一般練氣修士很難招架。
但這盧姓小子不但預知到了黑八兒的攻擊軌跡,竟還瞬間做了反制。
段高京自問做不到的事,卻真真切切的由一個練氣七層修士展現出來,怎能叫他保持鎮定。
然則,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
陳平隨意揮動的一道劍氣打向狼蛛王,後者身爲妖獸,靈覺天生敏銳。
黑八兒感到致命的威脅,頓時抱攏節肢,護住眼部,將身體裹成了一團黑球。
“轟!”
劍氣如天雷,劃拉撕扯着黑色天幕般,將狼蛛王的兩根節肢截成數段!
“唧唧!”
黑八兒慘叫連連,傷口處綠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這……絕不可能!”
段高京看得目瞪口呆,呢喃道。
要知道,狼蛛王軀殼堪比中品防禦法器,最堅硬的部位更是上品法器都難以對其造成傷害。
他究竟是什麼人!
段高京此時已不是忌憚了,而是心驚膽寒。
一擊重傷狼蛛王,這傢伙絕非他能夠力敵的。
“段道友,盧某再來送你一程!”
陳平衝他眨眨眼,腳下錯步交叉,立刻晃到段高京跟前,手掌泛光,一推而下!
“這傢伙完全不顧孟餘兩家的禁令了!”
見陳平招招死手,段高京納悶的同時,迅速做了防禦,連續捏碎兩張“厚土牆符”擋在路中。
厚土牆符,品階爲一級上品。
乃是低階修士最常用的防禦符籙之一。
隨着符籙的裂開,四周土屬性靈氣瘋狂助長,瞬息之間形成了兩堵一丈多高、寬一尺多的蒼黃土牆。
陳平懸空一瞧,立即變換了招數,調用體內靈力注入經脈,一時間碧紋劍光芒大作,飛舞流痕。
以器破盾,是最省力的方式。
碧紋劍雖只是上品法器,比不得地炎劍,但在玄品功法衍生靈力的加持下,卻是突破了極限,額外發揮了兩成威能。
“轟”
透着綠光的碧紋劍接連斬破兩道土牆,終是耗盡了劍身中的靈力,停在了離段高京還有數丈遠的地方。
趁着符籙的阻擋,段高京堪堪祭出了一塊蟹頭盾牌和一根暗金色的長槍。
“兩件上品法器,段道友家底倒是豐厚。”
陳平嘴角微斜,算上那件孟彥拿走的金梭,這段高京穩坐一號礦區首領多年,似乎收羅了不少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