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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章

    溫蕙回到東崇島,並不是就安逸地待在島上,她要跟船。

    溫杉問:“你知道他們出去是幹什麼的嗎?”

    溫蕙道:“我正是要看看他們做什麼,怎麼做。”

    溫杉哼了一聲,道:“你要是就想見識見識,還不如跟商隊。馬上有一隊商隊要下南洋了,只不知道你有那個時間沒有。”

    溫蕙卻搖頭,道:“我知道商隊是怎麼賺錢的,秦城都給我講了。我想看的是別的。”

    溫杉盯了她片刻,懂了。

    他道:“那沒什麼好看的。把你的船掛在我這裏就行,我分賬給你。”

    溫蕙沒說話。

    她又倔,溫杉十分惱火,大聲道:“你以爲那有什麼好看!你以爲是容易的事嗎?都是刀頭舔血的事,到時候你婦人之仁犯起來,瞎伸手,死的就是我的人。”

    溫蕙垂下頭,許久,擡頭道:“我不攔你的人做事。”

    “行。”溫杉道,“那你去看。你若敢亂伸手,就回你的京城,做你的誥命去!”

    溫蕙答應了,跟着船出了海。

    冷業如今跟溫蕙形影不離,溫蕙到哪裏,他就到哪裏,也跟上了船。

    一個月後這支船隊回來了,有所收穫。

    溫杉先問:“她可有伸手攔你們做事?”

    跟船的堂主和幾個舵主互相看了看,道:“那倒沒有,但四娘子……攔了對方。”

    遇到一支商隊,從東崇島的地盤過,船上卻沒有東崇島的旗幟,要麼是新出海行商的,要麼是新改航線的。

    按流程,圍住了,登上領頭的那條,先談判。海盜也是人,也不想死,若能談得下來,也就不必動刀兵。

    但談不下來的,肯定就得開殺戒了。

    對方與東崇島沒打過交道,蠢蠢欲動,眼見要動刀兵的時候,溫蕙的銀槍快如閃電,先一步指住了話事人的咽喉。

    對方若再敢動,話事人就要血濺當場。

    冷四娘控了場。

    對方最後以四成的貨,換了一面東崇島的旗幟,與東崇島達成了協議。

    溫杉意外:“四成?”

    通常的規矩是三成。

    “四娘子要的四成。”那堂主道,“四娘子說,東崇島的旗鐵線島也認。有這加成,所以得加價。”

    溫杉叉腰笑罵:“算得挺精啊,小看她了。”

    溫杉到處去找溫蕙沒找到,找到了冷業。

    冷業告訴他:“去崖上了。”

    溫杉看看天色,太陽開始西斜了,他拎了幾隻酒葫到崖上尋溫蕙。

    溫蕙坐在大石上,遙望着太陽要落下的方向。

    溫杉扔了一隻葫蘆給她:“隨便喝吧,反正爹孃也不在了。”

    兄妹二人在崖邊望着大海和夕陽對飲。

    “你需得知道,”溫杉道,“這次只是幸運。”

    幸運沒見血。

    溫蕙道:“我知道。”

    她道:“還是得殺人的是吧。”

    “那肯定的。靠嘴巴就能賺錢的那是說書的先兒。”溫杉道,“我們還是靠刀槍喫飯的。”

    溫杉道:“月牙兒,回去吧。”

    “你在霍四身邊過的日子,跟這不一樣吧?你既認定了他,就別折騰了。他家大業大,能給你好日子過的。”溫杉嘆道,“你都有誥命了,又不似我。”

    “三哥,人生實是可笑啊。”溫蕙仰頭灌了口酒,道,“我記得小時候,大哥二哥都想當百戶,只有你想當將軍當大俠。”

    溫杉最終當了海盜。

    他道:“你那時候就想趕緊嫁給連毅,覺得這樣娘就揍不到你了。”

    溫蕙微微一笑:“我是嫁給他了。”

    卻不是以當年期待的方式。

    兄妹倆喝了許多酒。

    溫蕙問:“三哥,盧堂主說休整三五日,便再出海。我再去看看。”

    溫杉氣道:“你是非得撞個南牆,才肯回家?”

    溫蕙道:“撞上之前,我總還想摸索着走走看,看能走多遠。三哥,我出來一趟不容易,回去了,大概不會再出來第二次了。”

    溫杉道:“好吧,隨你。只你別難受,別哭。”

    溫杉喝醉了,是叫人架着回去的。

    英娘氣道:“又喝成這樣。”

    雖嗔着,還是給他寬衣解帶,脫了鞋襪,又打水投了帕子給他擦臉。

    溫杉忽地睜開眼睛:“英娘……”

    “英娘,大哥做了千戶,二哥做了百戶,大家都過得挺好的。”他喃喃,“都挺好的。”

    他又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英娘拿着投溼的帕子,在燭光中怔然。

    許久,苦澀地低下頭去。

    溫蕙又跟着盧堂主出海了。

    又一個月後,溫蕙還沒回來,東崇島負責瞭望的崗哨忽然驚呼一聲。島上很快響起了鑼聲,男人們都拿起武器,奔赴海岸佈防。

    只當他們看到遠處天邊漸漸現形的船隻,開始還能數,可等越來越多的船隻自海平線處漸漸出現,東崇島的人驚呆了。

    福船、廣船、沙船,數得清的大船和數不清的小船,森然的氣勢威逼壓來。

    這等規模,東崇島人幾乎懷疑是不是東海諸島聯手殺來了。

    有人腿都抖了。

    幸而大規模的船隊停留在了安全距離之外,只有數只船繼續向東崇島前行。

    瞭望手忽地道:“是鐵線島!他們升了鐵線島的旗!”

    緊張的氣氛略鬆了鬆,人們又驚疑:“鐵線島,竟有這麼多船嗎?”

    溫杉提着槍,站在港口凝望。

    大船已經減速,緩緩入港。已經能看清最大的船上,站着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負手而立,一張英俊的面孔十分硬朗,頜下卻無須。

    秦城站在他的身後。

    溫杉已經隱隱猜到了他是誰,只不敢相信。

    那人黑色的靴子踏上了碼頭的原木上,凝目看向那臉上有刀疤的大漢。

    只十多年前見過而已,那時候大家都還是半大的小少年,這許多年風霜雪雨,誰也不能光憑臉來認出誰了。

    “三哥。”他道,“久別重逢,三哥威武,令弟欣喜。”

    溫杉看了他許久,再不敢相信也得相信了。他嘆了口氣,道:“霍四郎,你怎來了?”

    霍決道:“我來下聘。”

    溫杉一呆。

    “這幾船,是我霍家下的聘禮。”霍決客氣地道,“三哥只要收下,代岳父補完我和蕙孃的禮,我就不計較三哥想把蕙娘另嫁旁人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