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興呢?怎麼不見?”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青衣笑道,“保興越發野了,動不動就沒了人影,主子們也該管管他,怎麼都由着他的性子來?”
“你少操這些心,還不去給我煮湯去,等着喝呢!”雲黛嗔道。
“主子您就是偏心保興!”
青衣笑嘻嘻的哼了聲,挎着籃子去了廚房。
“這丫頭,真是越發放肆了。”雲黛嘴裏雖嗔怪,但表情卻笑眯眯的,不但沒有責備的意思,反倒帶着幾分縱容。
趙元璟見怪不怪,淡定的拿碗碟。
晏兒笑道:“保興和青衣姑姑和父皇母后的關係越發親厚了。”
“在一處相處這麼多年,早成親人了,哪裏還有什麼主僕尊卑。”雲黛笑道。
晏兒沉默了下,問:“下次母后走的時候,還帶他們一起嗎?”
雲黛的動作頓了頓,朝趙元璟看了眼,沒說話。
別說保興和青衣,她連趙元璟都不會帶。
兩人之間因爲這事,已經爭論過許多次,雲黛知道說服不了他,也就不再說了。
但她心裏的想法,是沒有絲毫改變的。
這一次已經不再是出門遠遊。
那是生離死別。
人哪有不死的,如果因爲別人死了,自己就要跟着走,那這世間的人也該死光了。
各自落座後,雲黛拿起筷子吃了會菜,才說:“晏兒。”
“母后您說。”
“保興和青衣跟着我們在外生活這麼多年,對宮裏的日子怕已經不習慣了。等我們走了,就讓他們待在行宮養老吧。你記得照看着點,對他們好,也就相當於對我好。”
“你既然答應我們,可就要做到。”雲黛笑道。
晏兒笑道:“母后,孩兒答應的事情,什麼時候不作數了?”
“也是,你的品性我還是放心的。”雲黛笑道,“來,嚐嚐魚的味道如何。”
一家三口圍着小桌,說說笑笑喫飯。
正如世間其他所有的家庭一般。
青衣蹲在廚房的地上,仔細清洗松茸,耳邊聽着雲黛說的話,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她沒有發出任何啜泣聲,只默默的掉眼淚。
她曾發誓要陪伴伺候娘娘一輩子。
可是,這一輩子,真的好短啊。
……
天黑了下來。
保興扛着一把弓,提着兩隻松雞,看向站在對面的女人,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是要見娘娘嗎?”
面前的女子四十來歲的模樣,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但膚色白皙,眼眸清澈,神情寧靜,依舊是溫婉柔美的。
“瑞泉哥哥,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個模樣,一點也沒變。”她站在暮色中,半邊臉隱匿在暗影中,看不真切。
保興道:“你也沒變,郭寧。”
“我?嗨。”郭寧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髮髻,笑道,“我已經老了,頭上都是白頭髮了。倒是瑞泉哥哥,看着還像是多年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