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中年男人選的瓷器是假貨。
如果賣的話，最多也就一萬五。
所以，他是沒賠也沒賺。
但是，林塵並不覺得中年男人馬失前蹄。
他肯定別有目的。
果不其然，中年男人開車帶着三人，半個小時後，來到一家打磨店裏。
這家打磨店的位置極其偏僻，位於雲海市與雲嶺市的交界處，屬於兩不管地帶，周圍的建築物也是非常落後。
店裏陰暗無光，還有一股臭味，讓方婉鼻尖直皺。
“鄭老店主在不在？”
中年男人進店之後便直接大聲喊道。
不一會兒。
一個30歲出頭的漢子從店的內門走了出來，油頭垢面，頗爲邋遢。
而且，店裏的那股臭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方婉不禁退後半步。
噁心。
“我爹在三年前就死了。”
邋遢男人面無表情，漠然說道。
“鄭老店主死了？這樣啊。”
中年男人臉上蒙上了一層感傷。
而下一刻，他的臉色便恢復正常，問道：“那你應該繼承了你爹的技術吧？”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邋遢男人回答道。
聽到這話，中年男人咧嘴一笑：“那麼，這件瓷器，你瞧瞧。”
他把手中的瓷器遞給邋遢男人。
後者摸着瓷器，仔細觀摩起來。
三四分鐘之後，邋遢男人說道：“雖是假貨，但是材料很好，可以把它仿爲真貨。”
“你想讓它變成哪個朝代？”
邋遢男人擡頭望着中年男人。
“唐宋元明清，五朝皆可以。”
中年男人回答道。
“我從不替顧客做決定。”
邋遢男人搖頭。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那便宋朝吧。”
“看來你是行家。”
邋遢男人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仿成宋朝瓷器，是最好的選擇。
“呵呵，不算行家，都是你爹教給我的。”
中年男人笑着搖頭。
“原來如此。”
邋遢男人點了點頭。
“需要多久？”
中年男人問道。
“明早六點帶一萬元過來取貨。”
邋遢男人不假思索說道。
“六點？”
中年男人明顯驚了一下，隨後說道：“你果然比你爹更優秀。”
邋遢男人卻揮了揮手，道：“慢走不送。”
攆客！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那我便恭候你的佳作。”
說完，他轉身離開。
林塵卻沒有離開。
而是目光放在一把銅劍之上，問道：“這把劍賣嗎？”
“不賣。”
邋遢男人搖頭。
“不賣你掛牆上？”
林塵笑着問。
“我想掛，那便掛。”
邋遢男人邊擦拭着瓷器，邊回答道。
隨後揮了揮手：“慢走不送。”
“十萬買你這把劍。”
林塵笑着道。
邋遢男人擦拭瓷器的動作微微一停。
不過下一刻，他便繼續動作，同時搖頭道：“不賣。”
“二十萬。”
林塵淡然道。
“你就算是加到五十萬，我也不賣。”
邋遢男人頭也不擡，回答道。
“那就51萬。”
林塵咧嘴一笑。
說實話，邋遢男人有些心動。
他爹死前，曾經給他立過一條規矩。
雖是手藝活，本質卻是投機倒把、傷天害理。
因此，每個月最多接三單活，一單活一萬元。
他這一年下來，平均每個月也就是賺兩萬多元。
50多萬，頂他兩年！
他能不心動嗎？
但是，他不想做傷人之事。
他停止了擦拭瓷器的動作，同時擡起頭來，望着林塵說道：“這把劍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花50多萬買它，只虧，不賺。”
“我這人就喜歡虧錢呢。”
林塵咧嘴一笑。
邋遢男人盯着林塵的眼睛不放。
林塵淡然自若，笑着與他對視。
十多秒後。
邋遢男人收回目光。
他感受到了林塵的決心。
他能看出，林塵既不是賭氣，也非鬧着玩。
因此，他便點頭道：“三十萬，概不講價。”
林塵轉頭看向方婉。
“你把我當成你的自助取款機啦？”
方婉使勁扭了林塵一下。
話雖如此。
但是，方婉還是老老實實付了錢。
林塵三人走到門口。
邋遢男人突然說道：“這把劍絕不能放在臥室，也別放在客廳，若是執意放在客廳，那便對着門或陽臺，最好放在廁所。”
林塵聞言，說了一聲“謝謝”。
隨後走出店鋪。
邋遢男人目送三人離開。
“劍是好劍，魂非善魂吶。”
他悠悠嘆了口氣。
……
中年男人在車上等候。
“你們在裏面幹嘛呢？”
他問道。
當他知道，林塵花三十萬買了一把劍，直接就驚呆了。
立刻搶過劍來摩挲觀看。
片刻之後。
“小子你被坑了！”
中年男人叫道：“這就是一把現代劍，根本不值三十萬！你快退了！”
林塵笑着搖頭：“賣出去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不管值不值，買了就是買了。”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說道：“小子，你這30萬算是白花了。也罷，反正你不缺錢，就當掉了30萬。”
中年男人開車，載着三人回到市區。
“你們就在這裏下車吧。”
中年男人在一個商場前停車，道：“我有件事要處理，你們就不用跟着了。”
三人下車。
中年男人又看向沐蓮清，提醒道：“蓮清，別忘了把你師傅約出來，今天晚上一起喫個飯。”
沐蓮清聞言，先是看了林塵一眼。
林塵微微點頭。
沐蓮清這才點頭：“好的，您注意安全。”
中年男人開車離開。
他剛離開。
方婉與沐蓮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口。
“林塵，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塵，我叔叔就是有點貪、喜歡裝，但他人不壞，你不要跟他一般計較。”
方婉第一句。
沐蓮清第二句。
“你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就是跟他玩玩。”
林塵輕輕拍了拍沐蓮清的小手，安慰道。
“其實，我、我挺討厭他的。”
沐蓮清突然道。
她的神色有些落寞：“我家當時受難時，他跑了，對我們不管不問。現在我家苦盡甘來，他卻回來了，還想繼承我父親的地下拳館。”
方婉問道：“既然你討厭他，那還跟他打什麼交道？直接不認他這個叔叔不就成了？反正他的實力與你相差無幾，你又不怕他。”
沐蓮清輕輕搖頭：“他的實力比我強，當時在擂臺上，他是故意壓制了實力。”
方婉道：“那你也無需害怕，反正林塵會幫你……”
不過，她還沒有把話說完，林塵打了她一下。
“啪！”
一巴掌，一聲脆響。
打出了一陣“波浪”。
至於打的是哪個部位？
老司機都懂。
“你打我幹嘛呀？”
方婉嘟着小嘴問道。
林塵教訓道：
“清官難斷家務事。
“你不知她家的具體事宜，就別給她亂做決定。”
“否則你的好心，很有可能會幫倒忙。”
“而且，我相信蓮清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