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只是回去辦事了，她中午生氣他趕不回來和他吵了一架，但他也保證過年前一定會回來的，如果這兩天就回來，豈不是會被他知道？
“穿的厚打了不疼？就那麼一件單薄的睡褲打了不疼？”陳外婆被女兒氣笑了，伍瀟瀟也被小姨的話驚得目瞪口呆。
“過幾天她爸要是回來，看到她那一身傷，你別委屈！”說完陳外婆也不理會女兒，氣呼呼的下樓去煮雞蛋，同時讓伍瀟瀟先回去。
伍瀟瀟想着外婆在這也好，就回去了。
伍宸玉聽到自己的親媽用支滿淶威脅她，想起那次在衛生所支滿淶威脅她說再打孩子就離婚的話。
氣得大喊一聲“我是她媽，養她這麼大，打幾下怎麼了，沒打死她就行”然後委屈的進了房間繼續哭。
陳外婆在廚房不禁的嘆氣。
“阿淶媳婦，阿淶媳婦？你是不是又打孩子了？”
陳外婆剛關了火就聽到大門口傳來的聲音，看過去才發現是支滿滿。
這人果然像女兒說的，愛來湊熱鬧。院門關着呢，竟然自己開進來。
“孩她姑，進來坐吧”陳外婆無奈也只能開門讓人進來。
“阿淶媳婦是不是又打孩子了？我在家就聽到哭聲了。不過這聲音好像是阿淶媳婦的？哎呦，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在家怎麼哭了？”支滿滿滿臉的八卦。
本來以爲是伍宸玉打孩子了，想來看看是哪個孩子被打，好給弟弟打電話。沒想到聽這哭聲不太對。
“跟我吵了幾句委屈了就自己哭了。快年底了滿淶還都回家了，又去忙了。你要是有給阿淶打電話，讓他早點回家過年，孩子可都盼着呢。”陳外婆說了兩句便把話題轉移了。
支滿滿想着陳外婆是個疼孩子的，她在的話伍宸玉應該不會打孩子。估計還真是像陳外婆說的那樣。
又說了幾句話，支滿滿想着沒什麼可告狀的東西，就回家去了。
陳外婆跟着送到院門口，直接把大門的鎖也上了。
陳外婆拿了雞蛋往三樓去。三個小的乖乖的坐在牀尾。阿黎一動不動的躺着看天花板。
陳外婆心疼的給阿黎用雞蛋敷了臉。看雞蛋還有些溫度又輕輕的拉開她的衣袖揉了揉那手臂上的傷痕。那樣子她看了都疼，阿黎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陳外婆揉着揉着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自從支滿淶放話，要是女兒再打孩子就離婚後，女兒的確是少打幾個孩子了。可是阿顏說阿黎還是被打過好幾次。雖然女兒說不敢動手，但氣到頭上的時候都是拿阿黎撒氣。加上現在阿黎也不哭鬧了，打了也不會被人聽到。
會哭的孩子有奶喫。
如果不是阿黎現在不吵不鬧，還像以前那樣被打了就大哭大鬧的到處跑，今天女兒哪裏敢下那樣的手把氣都撒在阿黎身上？
“孩子，別恨你媽，你爸常年不在家，她一個女人帶你們四個孩子，也是不容易……”
陳外婆還希望支曉黎不要把自己被打成這樣的事情告訴她爸，可是看到阿黎滿身的傷痕，她實在開不了口。現在她是越發的看不透這個外孫女，但也只能這麼勸着。
雖然她威脅女兒，可是如果女兒的婚姻還能維持下去，她哪裏會盼着她分？更何況支滿淶只是出去忙事業，又不是不顧家。
支曉黎過了好久才微微側過臉看了坐在牀尾的弟弟妹妹一眼。
外婆的意思她懂，伍女士不容易，所以不能告狀。
看，哪怕外婆真的對自己有幾分疼愛，還是偏向她自己的女兒的。
原本見到外婆護着自己，內心裏不小心升起了那絲委屈現在也消失了。
自己沒有委屈撒嬌告狀的權力。
對誰都是。
“沒事，權當還養恩。”
話語冰冷，好像在說一種交易，一種買賣一樣。
說完支曉黎也不再睜開眼。
今天伍女士把她當出氣筒，她不是不知道。但是沒想到能被拽着頭髮扇巴掌，身上的傷痕她也不想看，全身發疼，也沒有心疼。
如果之前還有一點期盼，還有一點母女情的渴望，還有着對初三那年母慈子孝的生活的嚮往。那現在也被打的消散了。
母愛什麼的都是奢望……
陳外婆聽到支曉黎的話，原本還焦灼的心，就那麼凍住了。
還養恩？
是不是等她覺得還夠了，這母女情就真斷了？
這孩子現在氣性怎麼這般大？
只是被打了幾下，竟然生了斷絕關係的心？
而偏心自己女兒的陳外婆一點都沒想過，這樣的局面完全都是因爲她寵愛的女兒造成的。
支滿淶在三天後回的家，帶了大包小包。都是給孩子們的新年衣服和鞋子。當然也少不得哄妻子的禮物。
支滿淶看着穿着新衣服已經變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忍不住得意。果然這最像自己的女兒最美。
伍宸玉從支滿淶上了二樓和大女兒相處開始心就提到嗓子眼上。如果前幾天剛打過之後傷口讓人觸目驚心。現在的傷痕更是給人一種慘不忍睹的感覺。她無法想象如果支滿淶看到支曉黎那一身傷痕這年要怎麼過。
還好，還好支曉黎什麼也沒說，支滿淶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支曉黎看到一直想進洗手間幫她穿衣服的伍宸玉，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但是不打算告狀的支曉黎並不想安她的心，就那麼惡趣味的看着她坐立不安。
然後在伍女士緊盯不放下，拿出了自己準備的新年禮物。
支滿淶看到大女兒給自己買了一條圍巾，高興的接過後就趕緊圍上。還拉開自己裝滿百元鈔的包包抽了一疊給女兒，然後開心的出了門到處和人說女兒孝順，給他買了過年禮物。
支曉黎在支滿淶下樓後就把那一疊錢交給了在一旁還捨不得下樓的伍女士。
伍宸玉想收下，可是想到剛剛女兒沒有告自己的狀，想着讓女兒先放幾天。便數了數又遞回去了。
“想要就收着，何必數完了還放我這......”說完支曉黎也不去看她，拿了原來穿的衣服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臨上樓前還留下了一句：“記得記賬，這些算我還你養我的花費”。
伍宸玉被支曉黎的話驚得直接愣在那裏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沒想到自己平時打罵時候隨便說的話竟然被女兒放在了心裏。
但隨後而來的就是臊意和憤怒。
臊的是她的心思被直白的點明瞭。
而憤怒......
現在這樣算什麼回事？支曉黎這死丫頭是不是以爲給夠了錢就可以不認她這個媽了？
再說這些錢都是她爸給的，她爸的錢就是她的錢。還記賬，想的美！
“老孃生你養你這麼多年，是你這一點錢還的了嗎？”伍宸玉氣呼呼的衝樓梯口喊了聲，但到底不敢大聲。怕樓下支滿淶又回來會聽見，也怕把支曉黎罵急了把傷痕亮給她爸看。
你看，她的重點不是還恩，而是錢！
不是這一點錢還的了的，就是想要更多錢吧......
支曉黎不想看鏡子裏自己或許帶有失望的表情。
她怕看到自己真的失望的樣子，會忍不住唾棄自己。
自欺欺人，前世自欺欺人了那麼久。這項技能自己能發揮的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