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書芸即便昨天聽女兒提起過,但是看到那道黑如墨的瘀傷,也是嚇了一跳。更何況那瘀傷周邊的紅腫並沒有消退多少。

    秦阿姨也被支曉黎的後背嚇的目瞪口呆,特別是支曉黎皮膚白皙,顯得那橫在後背上的瘀傷黑紅得特別的醒目。

    “發燒退了嗎?”那陳醫生問一旁的護士。

    “退了,但還是低燒。”支曉黎四五點開始發的燒,打了一針之後,體溫降下來不少,但是還是低燒着。

    陳醫生又吩咐了幾句,跟着鄭醫生準備出去。

    向書芸也跟着出去,在門口又問了下情況。其實向書芸昨天看到支曉黎只能那樣側彎着保持不動,很怕支曉黎的脊椎會有什麼問題。

    陳醫生也沒敢把話說的太滿,只說等消腫之後看看,現在是淤血壓迫神經纔會如此。

    向書芸和向嶼寒聽了,心裏的擔憂雖然沒有完全消除,但是也安定了不少。阿黎還年輕,要是真的脊椎傷了,那……

    “對了,陳醫生,如果原本砸到阿黎背上造成這傷的柱子砸到人頭上會怎麼樣?”向書芸想了想,還是當着父母的面問出了這個問題。

    雖然阿黎看起來對阿寒沒什麼意思,但是肯護着阿寒,那阿寒對她來說多少有些特別的。希望三嫂知道了,能不那麼反對阿黎。

    “傷背上這樣算幸運了,而且據說還是手臂擋了一下,手臂骨頭都有些裂了,要是傷到頭上,命估計都去半條。”陳醫生雖然不知道向書芸爲什麼這樣問,但還是說了一句。

    鄭醫生又託陳醫生多照顧一下支曉黎之後,跟向郬淮老兩口道了別之後就先回去了。

    “阿芸,爲什麼問砸到頭會怎麼樣?”向郬淮不知道支曉黎受傷的具體情況,所以覺得自家女兒問問題問的奇怪。

    “三嫂給阿寒介紹了個姑娘,那姑娘昨天跟阿寒一起喫飯。估計看到阿寒對阿黎和顏悅色,嫉妒心作怪,趁阿黎阿寒不注意,推了柱子。阿黎護着阿寒,側身擋了下護住了阿寒的頭,所以阿寒沒事,阿黎躺裏面了。”

    向書芸簡單的說了說,沈卿和向郬淮聽了都很生氣,但是他們還是低估了現實場面的驚險,所以在老三兩口子回來後一起看到視頻的時候,老兩口對於來替吳家擺平這事的三兒媳沒了好臉色。

    向嶼寒現在並不關心他姑姑和他爺爺奶奶說什麼,能進病房後,他又急忙進去了。

    支曉檬坐在一旁,盯着阿姐看。

    支曉檬心裏其實也很內疚,如果不是昨天自己還想買那些回去當宵夜,阿姐就不會在那邊遇到向嶼寒和那個神經病。阿姐就不會受傷躺在這裏了。

    還有媽媽......

    想到昨天自己到醫院之後看到阿姐疼成那樣,嚇得給媽媽打電話說阿姐被柱子砸受傷住院了,媽媽就說了句‘會死嗎?等要死了再打給我!’然後繼續去她所謂的忙正事去了。

    可是她明明聽到了麻將的聲音,媽媽在打麻將......

    支曉檬被媽媽的態度弄的心很冷,阿姐也是媽媽的女兒,爲什麼對阿姐這麼無情?

    要說媽媽重男輕女的話,可是對二姐和自己也很好,並不輸哥哥,可是爲什麼獨獨對阿姐無情的令人心寒?

    但是她不能說出來,在昨天晚上哥哥給二姐打電話後,又要給媽媽打的時候,她猶豫了。那時候她想,或許哥哥跟媽媽說比較有用。

    可後來哥哥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不好看之後,支曉檬也不抱什麼希望了。

    支曉檬想着這些又看着阿姐難受的樣子,情不自禁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小檬怎麼了?”向書芸和向郬淮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盯着牀位看卻淚流滿面的支曉檬。

    支曉檬接過向書芸遞過來的紙,道了聲謝,擦了擦眼淚,沒說什麼。

    大家只以爲她心疼姐姐,安慰了幾句。

    支曉黎的精神不太好,因爲只能駝着背,直不起來,加上後背腫痛的厲害,所以一夜都睡不好,跟向郬淮幾人說了幾句話,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向書芸還有事得去忙,也無法待太久。

    看支曉黎明明迷糊的睡着了,沒一會卻又醒過來讓向郬淮老兩口先回去。

    老兩口看自己兩人待在這邊還讓支曉黎擔心,只好先帶着秦阿姨回去。

    支曉檬看到向嶼寒雙眼通紅,有些不忍心,讓向嶼寒去旁邊的陪護牀上睡一會,她來給支曉黎按手臂。

    向嶼寒看支曉檬堅持,便讓出了位置,出門去打了幾個電話。今天週四,公司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他過不去,只能讓助理把文件送過來。

    支曉弈和易華到小莊園給支曉黎拿了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支曉黎放在家裏的水果,接上來坐車回來的支曉顏和蘇櫪森。

    支曉顏到了病房,支曉黎的後背正在擦藥,向嶼寒在門口攔住了幾人。

    支曉顏想着便讓蘇櫪森在外面等着,自己進了屋。易華想了想也跟着進去,她昨晚知道支曉黎住了院,早上過來後,還沒來得及細問什麼,支曉黎便讓她幫忙開車送支曉弈回去一趟。

    支曉顏和易華看到支曉黎那橫在後背上的瘀傷,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護士給支曉黎擦好藥之後回答了支曉顏幾個問題,就拿着東西離開。

    支曉顏眼睛已經通紅,哽咽着罵了兩句‘什麼神經病的女人,竟然能把人弄成這樣’,大家都知道她罵的誰,但是沒人說什麼。

    支曉弈看到二姐他們都來了,再看了看雙眼通紅的向嶼寒,到底還是開口讓向嶼寒去休息一下。態度也沒像昨天那麼惡劣。

    向嶼寒最終還是被說服了,出了醫院,到醫院最近的酒店開了兩個房間。

    支曉顏等向嶼寒走了,也讓易華先去上班,易華已經請了假了,想着支曉黎喫東西比較挑剔,就回家熬粥去了。

    等外人都走了,支曉顏開口問到:“媽知道姐住院了嗎?”

    兩人都點了點頭,但是都沒有說話,沒有說媽媽知道後來不來。

    支曉顏猜應該是不打算來,不然他們這麼遠的距離都已經到了,沒道理媽媽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現在還沒到。

    支曉顏不死心,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久才接通,那邊是伍宸玉濃濃的鼻音:“大清早打什麼電話啊,不知道人家在睡美容覺嘛?”

    支曉顏有些氣結:“都快10點了,算哪門子大清早?媽,你.....”支曉顏話還沒說完,就被伍宸玉打斷了。

    “不管,人家昨晚打牌打到三點多,現在得多補補眠,不然皮膚會變差的啦。”

    “我姐住院了。”

    “哦,你也知道了啊?是要死了嗎?”伍宸玉昨晚就接到兒子和小女兒的電話了,對這消息並不顯得有什麼意外,所以懶懶的問了句。

    “媽,你說什麼!”支曉顏瞬間炸了,她脾氣本身也比較暴躁,雖然和媽媽感情好,但到底兩年前那事讓自己對阿姐多了一分愧疚。

    聽到自己的媽媽這樣漫不經心的咒着阿姐,她除了憤怒,還有難過。

    “叫那麼大聲做什麼呀,哎呀,要是沒事,我要睡了,別拿那無關緊要的事情來吵我。”伍宸玉被支曉顏的聲音嚇的都醒過來了,昨晚聽說這個月店裏做賺了錢的心情也變得不那麼愉快了。

    “你不是一直說你愧對阿姐,想彌補和阿姐之間的關係嗎?”支曉顏看到人來人往的都停下來往自己這邊看,努力壓制心裏的暴躁低聲說了句。

    “你那金貴的姐姐,這兩年來就春節回來三天,私下從來不和我說話,都沒把我當媽看了,現在住院了,還想讓我去伺候她啊?想的美。再說了,她手裏有的是錢,讓她請保姆護工去,我又不是什麼丫鬟。”伍宸玉懶懶的翻了個身。

    “對了,你剛剛說你和阿森都提前回來了?那不說了,人家等等還要打掃衛生,下午還要給你和你那男朋友準備喫的東西呢。現在我餓了得起來喫飯了。”伍宸玉聽到自己女兒的話,心裏有些訕訕,但還是很懂得順自己這個女兒的毛的,撒嬌的說了兩句,說完就掛了電話。

    伍宸玉說想彌補關係其實也只是說說,爲了讓幾個小的知道自己沒有錯,無情的是他們的姐姐。而且和汪正斐的店開了幾個月後,生意一直不好,所以她想從支曉黎那裏買酒。

    但是支曉黎這兩年一直冷冷淡淡的,加上汪正斐之前幾個月已經找到了好貨源,這兩個月店裏生意很不錯。她也不想再去看支曉黎那個臭丫頭的臉色了。

    反正這女兒也沒什麼感情,就當白養了好了。

    以前對她好是做給她爸看,現在她爸不在了,那就沒必要委屈自己了。

    伍宸玉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起來喫飯。

    支曉顏被媽媽的話弄的哭了,雖然沒那麼生氣,但心裏的悲涼卻是讓她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媽媽能記着自己原本打算的,這週六要帶男朋友回家的事情,能爲這件事做準備,卻不願意來看一眼住院的姐姐。

    羞愧又難過的心情讓她煩悶的只想大哭一場發泄一下,蘇櫪森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站在洗手間門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