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憐惜我們從小沒有爸爸,疼惜我們沒有負責任的媽媽,所以,姐姐的角色,媽媽的角色,爸爸的角色她都扮演了。
這麼多年來,她總是考慮我們的感受,委屈自己。可是,得到了什麼,連房間都沒了。
你看到了什麼?她回去壓抑的睡不着覺坐在露臺上抽菸,你看不到。她被媽媽一次次的羞辱打罵,你看不到。視頻錄下來她和別人算計阿姐,你看不到,這次直接被媽媽用按摩枕砸下了樓,差點救不過來。你看到了嗎?
她躺在那裏全身擦滿了儀器,你看到了嗎?昨天晚上那臺監測心跳的儀器變成了一條直線,你看到了嗎?
應該是沒看到的吧,也沒有真的把她當家人,不然怎麼能這麼心安理得的責怪我們報警了......”
支曉檬說完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支曉顏心裏也十分難受,可是想到媽媽,她真的不忍心媽媽後半輩子在牢裏度過。
“媽媽雖然對阿姐不好,可是對你們卻很好,難道你們忍心讓她下半輩子都在牢房裏度過嗎?
小檬,小弈,媽媽她說了她不是故意的。你們怎麼忍心,忍心把生我們養我們的媽媽送進牢房......”
支曉顏還沒說完,支曉檬就奔潰的質問道:“那她怎麼忍心把自己生下的女兒推下樓!”
看到支曉檬這麼崩潰的樣子,支曉顏不知道該怎麼說,要替媽媽辯解她真的無心之失,她也說不出口。
只能把媽媽對小檬小弈的疼愛拿出來說,可是任她說幹了嘴,兩人都不再回應什麼。
支曉弈看了看手錶,發現已經被二姐耽誤了太多時間,心裏有些着急,他想回醫院去了。
“二姐,如果阿姐這次沒挺過來,那你問問媽媽,去牢裏爲阿姐懺悔,或者從今往後,也當沒我這個兒子?”
支曉顏被支曉弈的話震驚的一時無法言語,一旁的伍宸亞好一會纔開口說到:“小弈,你,你可不要想不開。”
“我不會尋死,但是,我也無法再和殺害我阿姐的兇手相處,那個男人留給我的所有一切我都會留給她。如果她選擇不去懺悔,那從此就當陌生人吧。”
說完支曉弈頭也不回的走了。
支曉檬看着遠走的支曉弈,又看了看一臉震驚伍宸亞和支曉顏,臉上糾結了片刻,隨即也下了決定:“如果阿姐......也當沒有我吧......”
說完支曉檬也跟隨着支曉弈的腳步下了樓,支曉顏只是想和支曉弈兩人好好談談媽媽的問題,怎麼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支曉顏一臉茫然的看着蘇櫪森,又一臉茫然的問伍宸亞:“大姨,我錯了嗎?”
伍宸亞嘆了口氣。
如果站在伍宸玉女兒的角度,她做的並沒有錯,畢竟沒有哪個孩子能看着媽媽坐牢無動於衷的。
可是,如果站在支曉黎妹妹的角度去談論這個問題,沒有哪個當弟弟妹妹的能輕易放過害死疼愛自己的姐姐的人。
可偏偏,伍宸玉是支曉黎的親媽,做的事情卻連後媽都不如。
錯都在伍宸玉,即便是她這個偏疼偏幫自己妹妹的人,都沒辦法說伍宸玉這次沒有錯。
更何況從事情發生之後,伍宸玉就壓根沒有關心過那個住院的女兒,反倒在經過最開始的那段恐慌過後,就開始計劃着外出旅遊。彷彿醫院裏ICU病房裏躺着的只是一個路人一般。
所以,支曉顏站在女兒的角度和兩個站在弟弟妹妹立場的人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自然被他們排斥甚至責怪了。
是的,責怪。
支曉弈和支曉檬除了自責外,還因爲支曉顏曾經說過那句要算賬等她婚禮過後再算的話,成了他們倆兄妹心中無法解開的結。更何況,支曉黎至今還未脫離危險。
伍宸亞嘆了口氣,對支曉顏說到:“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去醫院了。”
離開酒店,伍宸亞覺得她這幾天嘆的氣比之前一年嘆的氣還要多。
支曉顏渾身無力,突然想起了在國外的方圓圓。
沒想到方圓圓聽了,向來都是支持自己想法的方圓圓這次也把自己罵了。
支曉顏難受的悶在被子裏直哭,蘇櫪森想安慰她,可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而且在他看來,那個把支曉黎砸下樓卻半絲悔過也沒有的岳母大人,得到點懲罰沒什麼不好的。
他也不懂阿顏爲什麼到這個時刻了,還要去擔憂岳母可能得坐牢的事情。受害的支曉黎可還沒有度過危險期。
可是阿顏哭得傷心又委屈,他也不好勸說什麼。
支曉顏滿腦子都是方圓圓那嚴肅的話語。
阿顏,其實你從來沒有爲了改善阿黎和你媽媽的關係認真的努力過,你知道阿黎寵你,疼你,所以每次她們有衝突,有矛盾的時候,你總是覺得阿黎應該退一步,或者覺得她退一步,你就省了很多事。
阿顏,有一句話叫被偏愛的有恃無恐。你總是去言語或者行動暗示阿黎,其實就是仗着她這個當姐姐的疼你。
阿黎把傷害她的刀遞給了你們這三個弟弟妹妹。你可能不是唯一傷害過她的人,但絕對是捅了她最多刀的人,且是傷了她最深的人。
你弟弟妹妹怪你,我並不覺得他們怪錯了。你的房子,車子,甚至提升生活水平的經濟來源鋪子和存款,都是阿黎給你的,婚禮也是她一手爲你操辦的,但是你回報了她什麼?
在你媽媽和她又一次矛盾衝擊的時候,你沒想過安慰她,沒想過說服你那任性的媽媽,即便當時你心煩,說出那句要算賬等你婚禮之後再算。
但是你問問自己,如果你不是真的那麼想過,又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我覺得你媽媽被警察帶走,就算被關起來也沒什麼,更何況還只是去做了個筆錄。
她把阿黎害的在醫院昏迷不醒,卻從沒關心過,還想着去旅遊。
這麼沒人性的事情,她做出來了,爲什麼你不是想着希望她能得到懲罰,而是去怪你的弟弟妹妹報警?
你媽媽對阿黎變得這麼沒有人性,何嘗不是你慣出來的。阿黎現在情況未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阿黎熬不過來了她就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她纔多大,她也才比我們大一歲,她的人生和你媽媽比起來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是啊,媽媽對阿姐越來越過分,何嘗不是自己慣出來的。
這麼多年,被寵着被慣着,自己也真的迷失了。覺得不管怎麼樣,阿姐總會順着自己,所以在逼迫阿姐順從自己配合自己和勸服媽媽對阿姐放下成見之間,她選擇了更簡單更容易達成的逼迫阿姐。
自己真的是自私的,既想要面子,又想要裏子,可是從來沒有真正的自己做過什麼,反倒一直逼迫着阿姐做什麼。
自己總是聽媽媽說阿姐有錢,有錢。慢慢的也心安理得的花着阿姐的錢。學費找阿姐要的,生活費打着自己養自己的旗號,其實也是阿姐給的。
那時候私心裏總覺得自己花費的不多。可是,仔細算算賬。除了每年六千多的學費,每個月阿姐給的三五千零花錢和買來的一箱箱一袋袋的零食,年底買新衣,還有假期旅遊的一萬至三萬不等。
其實只要一年,如果花自己的那十萬,早都花光了吧,更不用說這兩三年的時間,但是,自己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自欺欺人的以爲自己存款還很多,所以花費的少。
更何況,因爲自己結婚,除了那些看着顯眼的,還有許多的首飾,不管是金飾還是鑽石項鍊,價值也高達百萬。爲什麼自己卻有一種阿姐給自己的並不多的感覺?
這次來,聽說阿姐情況危急,在那一刻甚至還卑鄙的算着如果阿姐熬不過來,自己能得到阿姐的多少遺產。
支曉顏不斷的反省着,不斷的自我厭棄着。
支曉弈和支曉檬兩人到了醫院,看到依舊站在那裏透着玻璃看着阿姐的向嶼寒。支曉弈心酸難忍。
“寒哥,那個去找我媽媽的警察是你報的案,讓人去的嗎?”支曉弈和支曉檬都不曾報警過。昨天經歷了阿姐搶救的那一幕,雖然他也升出了讓媽媽得到懲罰的念頭,但到底心軟,並沒有馬上報警。
而警察去找了媽媽,那只有向嶼寒能做到了。
向嶼寒點了點頭,微微低了下頭,擡手掩住了因爲憤怒和暴戾紅了的雙眼,好一會才幽幽的說到:“阿黎差點沒了,我總要讓那個傷害她的人也嘗一嘗害怕的滋味。”
如果不是怕伍宸玉坐牢會在以後給阿黎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那伍宸玉現在就不是配合調查,就是直接進去了。
支曉弈和支曉檬聽到向嶼寒的回答,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裏面的支曉黎。
支曉弈知道,向嶼寒會這樣做肯定是因爲昨天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而且支曉弈私心裏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他暫時做不到的事,有人幫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