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沈婆婆可能會“逼婚”,支曉黎真不想來,誰能想到韓夢這麼剛,老人家還沒出院呢,她又去刺激人。

    可是,這樣的情況讓她來,她又不能不來。

    看着老太太虛弱的躺在那看着她,她心酸的眼睛都紅了。上前握住那伸向她的手,喊了聲婆婆。

    “孩子,婆婆可能沒多少日子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寒的婚事。他從小被他爸媽送來我們身邊,性子冷,笑容也少。只有和你在一起後,笑容纔多了。可偏偏攤上一個腦子不清楚又偏心的媽,害你擔驚受怕。”

    “阿黎,阿寒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好孩子,趁婆婆現在還有口氣在,你們倆把婚事辦了吧……”

    沈卿剛剛被韓夢氣的感覺自己真的時日無多,說話十分悲觀。

    支曉黎實在應不下那聲好。

    向嶼寒也知道她爲難,剛剛他們過來後,已經都清楚了緣由。

    他沒想到媽媽竟然還敢和奶奶吵架,但也更加不敢讓阿黎在這樣的情況下嫁給他。

    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迫同意的媽媽肯定會不斷的把氣撒在阿黎身上。

    而和自己結婚了,媽媽就是她名正言順的長輩,到時候阿黎得多憋屈?

    “奶奶,我們才交往沒多久,不着急結婚。”向嶼寒握住奶奶的另一隻手認真的說到。

    “什麼沒多久,都好幾年了,而且你都30多了,怎麼不着?”沈卿不聽孫兒的理由,她覺得這孩子肯定是因爲小黎不同意才這麼說的。

    而小黎爲什麼不同意,因爲韓夢。

    想到韓夢,沈卿更堅定了讓他們結婚,最好能馬上結婚的決心。

    沈卿哆哆嗦嗦的轉身,打算讓女兒把她那天晚上找到的銀片給她。

    向書芸不知道媽媽要找的是什麼,聽了半天才想起來是什麼。

    昨天爸爸讓她回家去拿過來,她還不知道拿這塊像破鐵的舊銀片要做什麼。

    現在媽媽要,她便趕緊從包裏拿了出來。

    “這是老戴給我的信物,他臨走前說以後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找他徒弟讓他(她)幫我做件事。你能不能答應婆婆,滿足婆婆喝孫媳婦茶的心願?”

    沈卿把銀片放到支曉黎手中,還告訴她,她師父老戴肯定也給她留了銀片,兩塊能拼起來的,上面斷痕處還有不完整的一排字。兩塊完好拼接了才能知道具體寫了什麼。

    “你師父說銀片放在他給你的書的夾層裏了,你回去找找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小黎,看在你和阿寒的感情上,看在我送了老戴最後一程的份上,你能不能幫婆婆實現這個願望?”

    沈卿知道她的行爲算得上情感綁架了。

    可是,她等不了了,她怕自己看不到孫子成家生孩子。

    而且,小黎和阿寒是有感情的,這也不算錯事。

    “奶奶!”向嶼寒不贊同的喊了聲。

    可沈卿並不理會。

    昏昏沉沉中,她做了個夢,夢見她的小孫子四十好幾都不願意結婚生孩子。

    他那偏心的媽帶着他爸和他兄嫂一家住,他自己則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醒來後,在醫院見了老伴,她第一時間便交代老伴讓他們把婚禮辦起來。

    她要在自己閉眼前給阿寒一個家。

    “小黎……”沈卿期盼的看向她。

    向郬淮也在一旁看着她,還保證到:“只要你們結婚了,不會有人爲難你。你們小兩口自己過日子。要是有人爲難你,爺爺我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沈卿也應到:“奶奶也一定會站在你們這邊的……”

    支曉黎無奈的嘆口氣:“婚姻大事,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給我幾天時間想想好嗎?”

    最後沈卿給了一天時間,向嶼寒又幫忙爭取了兩天。

    他想,媽媽下午就走了,沒人刺激奶奶,三天時間調養,她老人家也許身體狀況好了,就不會這麼逼婚了。

    到時候總有辦法解決。

    走出醫院的支曉黎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突然明白師父爲什麼信裏交代她不要對外說他們是師徒關係了。

    等她把銀片從師父就給她的那本酒方書的背面夾層裏拿出來,拼好看到上面的“量力而行”時,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不是竭盡全力,不是盡心盡力,而是量力而行。

    放下銀片,看到夾層裏寫得幾排字,支曉黎有種自己坑了自己的感覺。

    “徒兒,你看到這個,大概率是告訴了別人我是你師父,被拿着銀片的人找到了。

    師父欠的是小人情,以我和她的交情,那人情不還都行,如果你有能力,對方讓幫的你不爲難,那你就順手幫爲師還個人情。要是幫不了,就算了,保重自己。”

    看到最後一句話,支曉黎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難怪信裏都沒有提,如果沈婆婆沒拿出銀片來,或許她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書本來就很舊,抄了兩本新的,這本就收藏起來了。

    就算偶爾翻看,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哪想得到這還有夾層。

    向嶼寒看到銀片上的字也笑了。

    萬萬沒想到是“量力而行”。

    不過笑過之後便頭疼了。

    奶奶明顯是要用這個信物加人情讓阿黎答應。可是,媽媽能在醫院和奶奶吵架,怎麼可能輕易答應或者真的做到不找阿黎麻煩?

    想到奶奶拉着阿黎說的那些話,向嶼寒一點可能結婚的喜悅都沒有。

    反倒有些害怕。

    怕阿黎受不了,選擇離開。

    畢竟,媽媽的事也纔過去兩三天,以這樣的方式逼她和自己結婚,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現在也只有拖延時間了。

    等奶奶身體狀況恢復的更好一些,或許她就不會那樣了。

    只是向嶼寒想拖時間,沈卿並不配合。

    孫子在自己身邊長大,哪怕這幾年打拼事業,成熟了許多也變了不少,但他的性子自己還是大概瞭解的。

    所以,沈卿第二天上午便讓女兒把電話先打給孫子,又打給了小黎。

    預料之中的答案,沈卿談不上失望。她有心理準備,向郬淮沒有。

    沈卿的擔憂,向郬淮也有,更何況他已經90多了。

    那天擔心老伴暈眩後,這幾天明顯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老伴擔心的何嘗不是他擔心的。

    阿寒認定了小黎,如果韓夢再折騰,折騰散了,他們老兩口又走了,那阿寒那孩子可就太孤獨了。

    這次是個機會,讓兩人能無阻礙結婚的好機會,錯過了後,或許他們就真見不到阿寒成家生子了。

    韓夢討厭小黎,小黎何嘗不討厭韓夢?

    甚至曾經還放話過因爲不想要韓夢這個婆婆所以不會嫁阿寒,現在韓夢制住了,小黎要是不答應,這婚事也難成。

    難不成兩人就這樣交往着一輩子不結婚嗎?

    等病房裏只剩下護工的時候,向郬淮把自己的擔憂和沈卿說了。

    於是下午老兩口一個打給支曉黎,一個打給向嶼寒。

    支曉黎沒想到三天才剛一天,沈婆婆竟然已經着急了。

    又是勸說,又是打感情牌,說怕有意外,怕見不到向嶼寒成家,喝不到孫媳婦茶……

    往常通情達理的沈婆婆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聽不明白她說的非常討厭韓夢,不想和她成一家人的話一樣,不斷的告訴她別怕,別擔心。

    支曉黎煩躁的感覺頭髮都要斷了,她都有種想直接說“我不願意”的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