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衝了進來:“二帥,大事不好,小皇帝原來早有準備,我等大軍被他一網打盡了。”
從眨巴的眼睛和聲音,趙匡義聽出來是高懷亮。
還未待趙匡義開口,呼延贊忽地衝出來一刀將高懷亮的頭給砍了下來。
鮮血噴了趙匡義滿臉,驚得他大叫後退。
雖被尊稱二帥,但趙匡義一直在趙匡胤的羽翼下,連幕僚都算不上,更遑論上戰場。
呼延贊上前一步扶住趙匡義:“二帥莫慌,速速拿着高懷亮人頭去請功。”
“向誰請功?”趙匡義下意識問到。
呼延贊說到:“二帥手刃叛賊,自然是向皇上請功。”
身爲反賊盟主,趙匡義哪裏敢去見皇上。
呼延贊繼續說到:“不瞞二帥,末將途中曾遇上趙大人,他交給末將一錦囊,言明若二帥處於劣勢時即刻拆開。”
“趙大人料到二帥此行異常兇險,所以命末將時刻留意,凡有叛軍將領覲見二帥,皆可斫其頭顱交由二帥領功。”
“雖所有人都知道攻打皇城是二帥下令,但只要被俘諸將不吐口,皇上並沒有實質證據將二帥定罪。”
“諸將若想活命,或者保全家人,必不會供出二帥。否則二帥若有失,誰來爲這羣人活動營救?”
“況且目下太尉領兵在外,皇上必不敢輕舉妄動。”
趙普啊趙普,你連這個都能分析到,當日爲何不爲我謀一策?
我想做皇帝,你還不是一樣想做宰相?
此時汴梁定然全城戒嚴,逃是逃不掉的。
手下並無一親兵都敢攻打皇城,趙匡義的賭徒心態又來了,他提起高懷亮的頭顱:“呼延統領,我這就去見小皇帝。”
“若有閃失,請你給家兄報個信。小皇帝雖年幼,然其心智不輸我等,凡事請大哥謀定而後動。”
看着被俘的石守信,張令鐸,趙彥徽一干人等,柴宗訓心中大呼痛快。
若將這些人盡行剷除,以後再也不用再擔心趙匡胤兵變。
感謝趙匡義老鐵送上的人頭。
柴宗訓記得前世看史書時曾有人在逼乎上提問,七歲即位的柴宗訓,如何扭轉乾坤?
大部分回答都是,在五代十國這個時代,用軍師罵王朗的詞來形容毫不爲過,所以柴宗訓扭轉乾坤的機率無限接近於零。
所謂廟堂之上,朽木爲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而且這是一批有奶便是娘,時時刻刻想着叛亂的朽木和禽獸。
如果沒有趙匡義這麼送人頭,要想分化瓦解趙匡胤的勢力和影響,至少還需要數年。
且這數年間,一個不小心就會天下大亂,屆時趙匡胤、北漢、南唐、南漢、孟蜀、遼,党項以及一些割據勢力,可夠柴宗訓喝一壺的。
他一下想起三國時的曹髦,同樣的不自量力。
現在三國演義還未成書,想來趙匡義也不會去讀三國志。
當然,趙匡義不如曹髦遠甚。
曹髦在政治屈辱和死亡威脅下沒有軟弱和退讓,而趙匡義,不過爲了一己私慾罔顧人命,實在罪大惡極。
“殺,一個不留。”柴宗訓冷冷到。
老董,我終於能爲你報仇了。
一旁的慕容延釗勸到:“啓稟皇上,吾皇志存高遠,立志恢復漢唐故地,目下正是用人之際。”
“此班將領是我大週中流砥柱,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今次作亂,恐是受人蠱惑,懇請皇上網開一面,首惡必除,給脅從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柴宗訓擡起頭:“卿此言反倒提醒朕了,韓太尉,速將這班反賊嚴刑拷問,命他們交出首惡。”
“臣遵旨。”
韓通退下後,慕容延釗繼續勸到:“皇上,拿獲首惡後,臣懇請皇上給他們一個機會…”
“卿勿復言。”柴宗訓說到:“這羣叛賊,犯下誅九族的大罪,朕未罪及家人,已經是開恩了,若連他們都放過,今後豈非人人皆可造反?”
殺這羣將領,柴宗訓一點也不心疼,甚至可以說,他早就想殺了。
只有殺了他們,才能扭轉唐末以來武將造反的風氣。
再說後世有‘北宋無將,南宋無相’的評價,一般平庸的將才,殺了也就殺了,有何可惜?
此時太監萬華上前低聲到:“稟皇上,歸德軍副將趙匡義求見,言有要事稟奏。”
來得正好,正愁怎麼抓他呢,沒想到自己送上門。
原本趙匡義是沒有資格單獨見駕的,不過柴宗訓根本就不管什麼禮節,揮手到:“宣。”
趙匡義手上的布袋被鮮血染透,混着路上的煙塵,早已紅得發黑。
“臣趙匡義,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柴宗訓玩味的看着趙匡義:“你有何事稟奏?”
趙匡義聽出了柴宗訓的不善,仍是不慌不忙的打開布包:“回皇上,臣此來是獻上犯上作亂首惡高懷亮首級。”
“哦?首惡是高懷亮嗎?”
“回皇上,”趙匡義對到:“臣聽聞昨晚正是此人率兵攻打皇城,也是吾皇天威眷顧,令臣出門便遇此賊,特梟其首來獻於皇上。”
柴宗訓這才發現,如果被俘的那些將領不開口,他真的沒有實質證據將趙匡義定罪。
但他不甘心放過趙匡義:“朕怎麼聽說,這羣判將都是從仁德山莊出來的?而你連日來一直在仁德山莊勾留?”
趙匡義雖然沒有大的智慧,小聰明還是不少的,再說領兵在外的趙匡胤、符彥卿更讓他有恃無恐。
“回皇上,臣聽聞這羣判將對皇上削節鎮之策多有不滿,所以連日來一直在仁德山莊打探消息。”
“既是打探消息,爲何不盡早奏報?”
“回皇上,臣本打算奏報,奈何這班叛賊突然起事,倉促間臣來不及稟報,只能帶着家將平叛,殺了賊首高懷亮。”
問再多他也會狡辯,柴宗訓索性不說廢話了:“你且先留在皇城,待叛亂之事查清再說。”
慕容延釗仍留在天牢,看着一干判將嘆到:“你等這是爲何?不過削權而已,況節鎮牧民財權你等並未過問,不過遙領而已,爲何不肯放棄?”
“若叫趙太尉得知你等趁他不在,犯上作亂,不知氣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