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十三騎倒也有分寸,雖然沔州這一干人等個個被打得皮開肉綻,但並沒有傷及一人性命。
一旁的慕容德豐忽地開口到:“這燕雲十三騎絕不是強盜,倒像訓練有素的兵士。”
此時柴宗訓才注意到,這十三騎衝殺之間似乎是某個陣法,旁邊還有一人警戒,何輝手下人馬雖多,卻完全不是這十三騎對手。
“公然羣毆朝廷命官,這成何體統,”趙德昭大喝到:“住手。”
領頭的騎兵轉頭看過來:“爾又是何人?敢在此多管閒事?”
趙德昭怒到:“爾等毆打朝廷命官,眼裏可還有王法?”
騎兵針鋒相對:“如此尸位素餐的命官,打了就打了,你待要怎地?”說罷挑釁似的一鞭子將正在逃竄的何輝捲起,困在馬下。
“我且問你,百姓的冤屈,你管是不管?”騎兵大喝到。
何輝喫痛,連連求饒:“我管,我管。”
騎兵喝到:“明日早上,若未見你升堂替百姓伸冤,我必一把火燒了你的州衙。”接着一招手:“我們走。”
十三騎自人羣中退後,說話就要衝出別苑。
“等等。”柴宗訓叫到。
騎兵回頭看了一眼,並不理他,催馬就要離開。
董遵誨一個起落抓住馬尾,喝到:“我家公子讓你等等。”
騎兵轉身揮鞭,被董遵誨避過,他猛的施力一扯,騎兵胯下戰馬喫痛嘶吼着擡高雙腿。
好騎兵,眼前的情形並不慌亂,只夾緊馬腹,一手提住繮繩,一手仍揮鞭朝董遵誨攻來。
董遵誨再次避過,使蠻力將馬甩動:“下來吧。”
巨大的離心力讓騎兵身形一歪,終於夾不住馬腹要掉落,他的同伴急忙回身來救。
騎兵還是沒穩住掉落在地上打滾,董遵誨接連後退避過騎兵同伴。
柴宗訓飛身撲過去一把掐住騎兵脖子冷喝到:“不許動,不然我殺了你。”
慕容德豐也衝進騎兵圈大喝:“通通不許動,不然就殺了你們的同伴。”
騎兵瞪着眼睛:“放了我。”
柴宗訓淡淡到:“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了你。”
“你休想。”騎兵很倔強。
柴宗訓不予理會,只問到:“你們是哪處兵營的逃兵?”
騎兵警覺的看了柴宗訓一眼,隨即答到:“我們不是逃兵,是行俠仗義的俠士。”
“俠士竟然識得軍陣?”柴宗訓冷冷到。
騎兵不服氣的看着柴宗訓:“我祖上曾是後漢校尉,識得軍陣有何大驚小怪?”
如問得過多,恐露出行跡,柴宗訓轉頭到:“何大人,賊酋已擒,我現在交與你處置。”
何輝擺擺手:“放了他們吧。”
慕容德豐質問到:“這羣狂徒公然毆打朝廷命官,你竟然要放了他們?”
何輝說到:“打的是本官,又不是你,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本官說放就放,不然連你們一塊兒抓起來。”
這羣騎兵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便衝出別苑消失得無影無蹤。
何輝朝着一干人等呼到:“都別收拾了,隨我回衙門,明兒升堂審案。”
今天這衝突鬧得不是很大,而且何輝被莫名其妙的人打了一頓居然沒發火,也沒有利用知州的身份將燕雲十三騎怎麼樣,不似柴宗訓想象中的那種贓官,他決定留在沔州繼續看何輝表演。
翌日一早,柴宗訓一行人便來到衙門前,不過此時的衙門仍和昨日一樣,冷冷清清。
快到午飯時,終於又有人來擊鼓鳴冤,沒想到衙門裏衝出幾個捕快,抓住擊鼓之人:“你有何冤情,待大人升堂幫你伸冤。”
接着衙門裏便熱鬧起來,其他準備鳴冤的百姓探頭看了看,隨即大呼:“何大人升堂文案啦,大夥兒有冤情的快些來啊。”
一傳十十傳百,一下子衙門前圍滿了人。
柴宗訓擠在人羣裏探了一句:“有這麼誇張嗎?”
身旁一人說到:“何大人到任一年多,這可是第一次升堂呢。”
只見何輝身着五品官服,端坐明堂,兩旁捕快水火棍頓地大喝:“威武。”
何輝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鳴冤?”
先前被捕快拉住那人匆忙跪下:“大人,小人冤啊。”
何輝說到:“你有何冤情,速速道來。”
那人說到:“回大人,小生姓張名端,今年二十一歲,世居竟陵縣龍潭鎮,三年前某日,小生正在家中苦讀,迷糊間夢到一仙女,醒來後卻見桌上有夢中仙女畫像。”
“那仙女面容姣好,體態輕盈,小生,小生看得如癡如醉,暗暗發誓此生一定要娶此仙女。”
“正當小生相思入骨之時,恰巧家父生了重病,百般尋醫求藥皆是無果,也是合該小生與仙女有緣,正遇着一雲遊僧人智光大師,起死回生般將家父治好。”
“智光大師不僅佛法高深,且博學多識,不出幾日便與小生結爲忘年交。交往中小生將仙女畫像拿給智光大師看,智光大師卻說識得此仙女。”
“原來,這仙女長相頗似智光大師俗家故交,沔州員外陳華之女,他見我與陳小姐有緣,便願意爲我倆牽此紅線。”
“果然那陳小姐與畫中仙女一模一樣,兩家父母也對這門親事頗爲滿意,小生便與陳小姐結爲夫婦。婚後夫唱婦隨,好不愜意,七個月後陳小姐爲小生誕下一名早產兒。如此美滿結局,夫復何求。”
“啪,”何輝一拍驚堂木打斷張端:“你既是結局美滿,卻又爲何要在此鳴冤?莫非是消遣本大人?”
“大人,”張端連忙說到:“小生豈敢,且聽小生慢慢道來。”
“三月前一日,小兒院中玩耍不幸摔傷,小生救兒心切,也不幸被酒杯割傷了手,父子之血在杯中並不相容,小生懷疑小兒並非親生,但那陳家蕩-婦卻打死不認,請青天大老爺爲小生做主。”
柴宗訓在心裏冷笑一聲,看來除了神機營,還有好多東西需要科普,包括這滴血認親在內。
何輝卻不做如是想,一拍驚堂木:“本官且問你,與你牽線的僧人智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