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逆宋 > 一一六 實權
    “皇上,臣有本奏。”韓通率先站了出來。

    按說符彥卿授侍中,分的是趙匡胤的權力,跟韓通毫無關係,他只要負責做好城防就行,沒有必要站出來。

    只因先前在京察中,趙德昭放過韓智興和一批魯王府屬官,讓韓通覺得欠下了人情,倆人本就不睦,欠人情更讓韓通覺得如芒在背,不如趁此機會將人情還給趙匡胤。

    柴宗訓雖是驚異,卻也不能不讓人說話,便說到:“魯王且奏來。”

    “皇上,”韓通拱手到:“魏王之才,早堪宰輔。只是魏王方因受賄入獄,弄得人盡皆知,如今轉而卻授侍中,臣擔憂若天下官員效仿,只恐我大周官場受賄成風。”

    柴宗訓解釋到:“前次魏王受賄,只是無心之過,況他遠至雲州,連立大功,怎能不賞?”

    韓通說到:“皇上可下旨魏王領侍中,如此,魏王出將入相,亦是光宗耀祖之美談。”

    領侍中和授侍中,雖一字之隔,卻有天淵之別。

    領的意思是,給你這個官銜,但並不視事,沒有實權,相當於一個榮譽稱號。

    而柴宗訓授符彥卿侍中,與趙匡胤一起攬朝政,便是實權的宰輔。

    “皇上,”樞密使魏仁浦跟着出列:“臣亦有本奏。”

    柴宗訓擡手到:“魏卿且奏來。”

    “啓稟皇上,”魏仁浦說到:“魏王無心之中受賄,卻又在無心中將珍寶全部奉還,聖人有云,無心爲惡,雖惡不罰。然吾皇賞罰分明,已命魏王在大牢自省,同時遠赴邊關接受遼人投降,以此來功過相抵。而魏王爲我大周拓地兩百里,臣以爲,以魏王歷來戰功,授侍中並不爲過。”

    魏仁浦雖爲樞密使,且爲人剛正,不過目下四海未一統,社稷處於戰時狀態,軍國大事多由柴宗訓直決,所以他的出鏡率並不高。

    但經過此次京察,魏仁浦微微感覺趙匡胤已有大權獨攬之意,可惜他並沒有實質證據,正好趁此時將符彥卿推上去,分趙匡胤之權,方能避免趙匡胤將來禍亂朝政。

    不過他的話卻讓韓通非常不滿:“皇上,魏仁浦是奸臣,懇請皇上下旨將其治罪。”

    柴宗訓皺眉一笑:“魯王,魏卿怎地又是奸臣了?”

    “皇上,”韓通大呼到:“先前上奏魏王受賄,一定要治罪的是魏仁浦;如今掉轉風頭,極力舉薦魏王出任侍中的還是他魏仁浦,如此反覆小人端坐廟堂,實是朝廷之恥。”

    “皇上,”魏仁浦也不服氣:“當日魏王雖無心受賄,然其身居高位,臣一定要將其治罪,以正視聽,是出於公;現下魏王連立新功,臣極力贊成魏王出任侍中亦是爲公。況魏王先前受賄之過,已與受降遼人之功相抵。如今議魏王拓土之功,臣以爲可堪宰輔。”

    魏仁浦說得在情在理,韓通不知該如何辯駁,話語轉向胡攪蠻纏:“皇上,臣恐此風一開,將來我大周官員受賄,將再無法可依。”

    “魯王不必危言聳聽。”魏仁浦喝到。

    “危言聳聽?”韓通冷笑一聲:“他日若有人賄賂我一萬銀子,我以這一萬銀子爲本錢賺取利益,即便東窗事發,我只將一萬銀子本錢退還即可,你如何判我?”

    魏仁浦淡淡到:“魏王受賄,本屬無心,且並未以受賄珍寶攫取利益,況魏王本身亦曾入獄自省,還遠赴邊關立功贖罪,如何魯王還要糾纏不休?”

    韓通還要辯駁,柴宗訓壓壓手,轉頭到:“宋王對此有何看法?”

    趙匡胤面無表情,拱手到:“但憑皇上聖裁。”

    柴宗訓轉而緊緊盯着韓通:“魯王方纔要說什麼?”

    韓通並不傻,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與此利益相關的宋王都沒有意見,你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在此胡攪蠻纏些什麼。

    事已至此,韓通只得悻悻到:“皇上,臣的意思是,此事或可再斟酌斟酌。”

    柴宗訓緊跟着問到:“魯王的意思是並不反對?”

    韓通看了趙匡胤一眼:“回皇上,臣不反對。”

    “好,”柴宗訓起身到:“傳朕旨意,魏王驅除遼虜,爲國拓地,戰功顯赫,授侍中,領大名刺史。”

    散朝之後,御史中丞劉坦快步追上趙匡胤:“宋王,方纔大殿之上何不據理力爭,卻讓一個受賄之人位居宰輔?”

    趙匡胤淡淡到:“皇上授魏王侍中,此事恐早有預謀,我等便是再爭,也不可能令皇上改變心意,反倒會引得他不快。”

    劉坦說到:“宋王就此甘心魏王掣肘?”

    “掣肘?”趙匡胤冷笑到:“符彥卿久居大名,初入汴梁根本就沒什麼根基,如何掣肘本王?”

    劉坦說到:“我等定會傾力輔佐宋王,至於魏王這個侍中,當個擺設就好。”

    符彥卿回到魏王府,此時符氏子侄已齊聚府中,恭賀他榮膺宰輔。

    一番喜鬧過後,符昭願開口到:“父王,孩兒到現在都還沒明白,既是授父王宰輔,爲何卻又將父王投入大牢,讓父王背上污點,以致引人詬病?”

    符彥卿想了想:“本王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只能說天威難測。”

    符昭願接話到:“皇上對符家,恩還是大於威的,目下符家貴盛以極,後世再難超越啦。”

    符昭義輕拍他的後背:“你就想着符家貴盛,還須多想想皇恩浩蕩,如何報答纔是。”

    “嗯,”符彥卿點點頭:“五郎的話有道理,皇恩浩蕩,符家上下便是粉身碎骨亦難報萬一,今後必定要實心任事,回報皇恩。”

    每日三頓飯之前,柴宗訓都須攜符昭去給太后請安。

    所謂以仁孝治天下,身爲皇帝,只要在皇宮之內,這種事情必須身體力行。

    路上,符昭開口問到:“你怎地突然授了爺爺侍中,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柴宗訓笑到:“要處理朝政的又不是你,要準備什麼?”

    “可先前爺爺還是個人犯,轉身便做了宰輔,”符昭問到:“你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柴宗訓哈哈一笑:“若有人耍陰謀可讓我做宰輔,這陰謀倒耍得好,我倒希望多來點。”

    符昭嘟嘴到:“我可是很正經和你說,讓爺爺出任宰輔,總得有原因吧。”

    柴宗訓說到:“原因很簡單,我即將要征伐南漢南唐,朝中須有人配合。”

    “前次準備征伐南唐,趙匡胤卻百般推諉,雖間接造成我接受慕容德豐的戰略,收歸幽雲,也算立了一功,但長此以往,設若在攻唐緊要之時,趙匡胤卻督糧不力,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