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內一處書房中,數個身影在燈火的籠罩下輪廓明暗分明。
其中一人大馬金刀坐於案前,赤須虯髯,不怒自威。
“一羣廢物!連個小小的女子都奈何不了,反折了四個人手,今後若需要對付更厲害的人物,你們不良人豈堪大用?”
案前之人沉聲訓斥。
立着的三人紛紛垂頭。
他們正是之前陷害偃師的不良人高層,如今已經投靠他人。
而坐於案前的赤須虯髯之人,正是他們口中的那個“大人物”。
三個不良人低頭互視了一眼,其中一人有些惶恐的道:“這個偃師精通偃術,所在之處都有極厲害的機關陷阱,我等派出去的四名刺客可能大意了。
而且,偃師現在的棲身之處羅府也不是普通地方,那裏原先叫作剡國公府。”
另一人也道:“剡國公有一遺子,名爲羅太歲,現任皇城司副使。
剡國公十四歲的時候就追隨張須陀四處征戰,是首屈一指的猛將。有道是虎父無犬子,其子年紀不大,亦勇不可當。
現在這個羅太歲寸步不離的護着偃師,我等一時也沒有辦法。”
“剡國公?”虯髯之人略作沉吟了一下,隨後哂笑道:“羅士信?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但凡有點腦子,他當年就不會死在洺水城下!”
言下十分不屑的樣子。
不良人三人面面相覷,心道你是國之重臣,又有從龍之功,當然可以不把一個已死的剡國公放在眼裏。
但普通人還是得罪不起的。
“派出死士的第二天,皇城司就追查到我們在平康坊的藏身地,可見偃師那賤人自覺受到威脅,徹底投靠了皇城司。因此……我們更不能輕舉妄動了。”
誰知道皇城司有沒有設下天羅地網,以偃師爲餌,等不良人自己上鉤。
“無妨,一個女人罷了,也不是非得到她不可。”虯髯之人冷哼一聲,“目前最緊要的,還是儘快招募並訓練死士。
若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抑或說,訓練出來的死士和那四個一般無能,那麼你們不良人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明白了嗎?”
“明白!”
“明白!”
“明白!”
三人更加惶恐,連連應諾。
“下去吧!”虯髯之人不客氣的揮了揮手。
三人中的兩個就要退下,剩下一人卻沒有動。
“還有何事?”虯髯之人不耐煩的問道。
“國公爺可知道楊公寶庫?”那人硬着頭皮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虯髯之人眉頭一皺。
“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傳言中的楊公寶庫很可能就隱藏在這羅府裏。”那人小心翼翼的道。
那人見他如此動容,底氣倍增。
“國公爺有所不知,偃師那賤人一直在搜尋楊公寶庫,我等本以爲這楊公寶庫不過是子虛烏有的傳言,但……”
另外兩人也回過神來。
“偃師那賤人逃走後,竟然選擇羅府爲落腳點,而羅府原爲楊素的私宅,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我們曾經接到一個調查羅府的委託,僱主要求我們不良人暗中探查羅府,也就是前陣子蝗災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兩百多萬糧食的來歷……”
“試問如果不是楊公寶庫,羅府怎麼可能藏得下兩百多萬石糧食?”
“如此結合偃師那賤人的異常舉動,我等推測,楊公寶庫十有八九就在羅府!”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手頭上楊公寶庫的相關信息抖了個一乾二淨。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自從投靠這位大人物之後,不良人未力寸功,反而還出了大岔子。
他們能感覺到這位大人物的失望之意。
爲了穩固地位,必須拿出一些有分量的東西出來。
而楊公寶庫,就是他們的底牌。
聽完他們的話,虯髯之人緩緩坐了下來,冷峻的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麼極重要的事情。
三人也不敢打擾他,只能靜靜站着等候。
半晌之後,虯髯之人終於回過神來。
“此事,先不要透露給任何人。”他吩咐道。
“是。”三人應諾。
“對了。”虯髯之人想了想後又問:“委託你等探查羅府的僱主是誰?”
“清河崔氏。”三人不敢隱瞞,如實答道。
“寶庫之事,他們知道嗎?”虯髯之人再問。
“寶庫之事只有不良人內部知道,並未告訴他人。”三人趕緊回道。
“非常好!”虯髯之人點點頭,難得的稱讚了一句,“此乃大功一件,你等下去領賞。”
三人面露喜色,施禮後退了下去。
其實對於他們來說,賞賜倒是次要,重拾大人物的信任纔是以後榮華富貴的最大保障。
不出所料,這位大人物對楊公寶庫很有興趣,以後勢必還得依仗他們不良人。
待三人走後,虯髯之人突然笑了起來。
“楊公寶庫,楊公寶庫,有意思,有意思……”
笑過之後,他招來一人,吩咐道:“殺盡不良人,一個不留!”
“是!”
手下帶着一股血腥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