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原本我是想,等過幾天,你休息好了,咱們再好好聊一聊的。”
蘇顏沒說話,臉色淡淡。
“我知道,你對我肯定有意見了,而且是很大的意見,但我也是爲了這次測試的成果嘛……”
“所以,這是故意抹去了我們記憶的原因?”
蘇顏忍不住反問他。
“這個嘛,確實是……”
林予賢看了看她的臉色。
“……我的錯,可我也是爲了……”
“砰!”
蘇顏忽然欺身上前,一拳就將林予賢打翻在地。
“蘇顏,你……”
林予賢直接懵了。
“抱歉啊,是我的錯。”
蘇顏一副很光棍的樣子。
林予賢揉揉臉,坐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蘇顏,對不起,這事,全怪我,是我違反了合約,不過,我也做了彌補,我給你爭取到了一個名額,你可以參加接下來的直播……”
“我拒絕。”
蘇顏一口回絕。
“別啊,這一次可是隻有一萬個名額,都是精心細選才篩選出來的,我好不容易纔給你爭取到的!”
“如果沒有其它事,那就這樣吧。”
蘇顏不爲所動。
林予賢看着她,嘆了口氣,認命地爬了起來。
“現在是晚上,你出去也不方便,等明天一早,我把你現在的證件弄好送過來,你就多留一晚吧。”
蘇顏沒有再說什麼,默認了這個安排。
第二天,蘇顏換了身衣服,這是和着證件一起送過來的,估計也是林予賢安排的。
看着證件上的“蘇顏”的名字,還有那張看起來年輕朝氣卻完全陌生的臉,蘇顏出了一會神,才把證件往兜裏一揣,向外走去。
下了樓,出了電梯,蘇顏站在大門口,正準備叫個車,一陣喇叭聲忽然響了起來。
她一愣,循聲望去。
街對面,一輛很低調的家用轎車停在那裏,一個男人坐在駕駛位向她招手。
蘇顏確認了那人是在與自己打招呼,心裏略一思忖,舉步走了過去。
“段老師?”
男人理了一個很清爽的寸頭,配上他略有些方正的臉形,加上乾淨的氣質,看起來,很是陽光。
聽到蘇顏的呼吸,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左邊的一顆虎牙讓他更顯得年輕俏皮。
“眼力不錯啊,上車!”
蘇顏沒動,“你是來當說客的?”
段亦白點頭,“也是,也不是,上車再說?”
蘇顏想了想,拉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去哪裏呢?”
蘇顏沉默了一下,說了一個地址。
“這地方,是個公園吧?”
段亦白一邊調頭一邊隨口問道。
蘇顏沒有回答,隔了一會才說道:
“你和林予賢真是朋友?”
“是不是不像?上次也是他邀請我,我又剛好是那種情況,就去感受了一下新技術。”
“那你現在?”
“你是說我的味覺?沒好,不過呢,已經不是困擾了。”
段亦白看起來很豁達。
“你和我想像的很不一樣。”
“哈哈哈,是不是感覺古裝的我,更裝一點?”
蘇顏扯了一下嘴角,算是極爲難得地笑了一下。
“別這樣嘛,來開心一點,要多笑笑!”
段亦白一邊開車,一邊打量她。
“林予賢沒有說太多你的事,不過,我覺得,有過那樣一段經歷,無論如何,能好好的,就是好事,是吧?”
蘇顏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
“你短頭髮的造型,不太適合當人生導師。”
段亦白哈哈大笑。
“嗯,不錯,還能開玩笑,看來還沒有那麼糟。”
蘇顏不由側目。
段亦白毫無顧慮地說道:
“林予賢,把你的情況說得一團糟,我都以爲你要想不開了。”
蘇顏翻了一個白眼。
“這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地道,再怎麼說,也不能出爾反爾,是吧,這事,我也不站他那一邊。”
見蘇顏沒說話,段亦白很真誠地說道: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很能理解在那種環境裏,失去了對自己所有記憶的感受。我呢,還只經歷了很短的時候,而你們,經歷了長達幾年的時候,這種心智上的折磨,一般人難以想像。”
車子來到一個路口,正碰到紅燈,段亦白停下了車。
“謝謝你,段老師,這事過去了。”
段亦白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有一個人,你想不想見一下?”
“誰?”
蘇顏的心晃了一下。
段亦白指了指街口的一個大屏幕,上面正在放一段廣告,好像是近期準備上映的一部影片。
“她。”
蘇顏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看清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劇照。
“李小曼?”
她喃喃說道。
“是啊,我回來之後,她聯繫上我,偶爾會聊幾句,她一直很想見你。”
“她參加的原因是什麼?”
蘇顏掩去眼中的情緒。
“她是剛畢業的,運氣好,就接了這部電影,演一個內應,但是一直沒能找準感覺,後來朋友建議,她就去找林予賢當志願者了。”
“哦。”
蘇顏的反應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段亦白的眼裏掠過一絲擔憂。
“當然,我只是一個傳話的,見不見,你自己決定。”
蘇顏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這個話題就算揭過去了。
段亦白就知道她沒興趣見李小曼,也就不再提了。
“到了。”
車子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很小的街心花園,附近有好幾個小區,但今天不是週末,也不是節日,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多。
段亦白停好車,陪蘇顏走着。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街上來往的車子挺多,但這個小花園有不少高大的樹木,身在其中,倒是多了幾分清靜。
走了一會兒,蘇顏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不遠處有人在鍛鍊,也有人在散步,一個白髮蒼蒼的婦人在旁邊的垃圾箱拾撿着紙皮和瓶子。
“唉,我真是命苦啊,老了老了,連個送終的人也沒有了!”
老婦人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看臉也不算太蒼老,但頭髮已經全白了,正在一臉苦相地對着路過的人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