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河之上，周長青擡起頭看向越發明亮的天空，心中豁然開朗。
彷彿有一道枷鎖，被打開了一般。
自從來到這方與前明極爲類似的世界之外，他的心中便一直有着一股陰影。
這陰影，是後金。
前世那三百多年的黑暗，還有因爲這個王朝，而斷去的華夏脊樑，便一直不斷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這陰影，與古卷世界的妖魔等同。
不，在很多時候，後金的存在比古卷的妖魔，要來的更爲可怕。
妖魔禍害，也只是一個鎮，或者一個城。
但後金的存在，卻是禍害了億億萬萬的人。
更一度在那三百年的黑暗裏，使得所有的華夏之人，都將跪之一字，習以爲然。
有人或許會說，因爲後金帶來了更大的領土。
可這領土，全部在最後被割裂。
那點附帶的擴張，誰會稀罕。
前明末期，江南本就出現了工業化，一旦完成工業改革，便是星辰大海。
還缺那點領土嗎？
來到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周長青本可以不去管，不去理會。
但他的人在這裏，同種同源的血脈相互連接的心，使得他無法只顧自己修行，而坐視那有可能出現的三百年黑暗。
況且，古卷的存在，本就是要讓他去斬妖魔。
既如此，那便斬了這最大的妖魔又何妨。
多久了？
“似乎滅後金，我只用了一年。”
想到這裏，周長青的心一鬆，那就沒事了。
才一年而已。
一年換來抹除自己內心的一個陰影，實在太划算了。
如今心結已了，他也總算可以放下，安心的修行了。
周長青還記得自己剛剛開始跟隨老道修行的時候，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現在只是一個練氣境的小修士，來日就會成仙做祖。”
此刻在回過頭來一看，分身擔任稷下學宮指導文化變革，本尊也成了上清一脈的道子和未來的掌教。
“眼下就差成仙了。”
看着渾河之上的大雪重新飄起，周長青心念一動，調動一縷寒風開始向着張家衛的方向而去。
方纔，他看似感嘆半天。
但實際上是爲了怕張家衛看見自己斬殺赤爾哈赤之後，已然一身法力所剩無幾的窘迫。
還好日精輪給力，幫他穩住了瀟灑的身形。
該不虧說是玉清一脈的先天法寶嗎，用起來就是舒坦。
“看來不能以常態的眼光去看玉清一脈了，這次若非靠着霜雲夢送來的日精輪，以先天法寶之力，抵擋住了那兇狠霸道的刀光。
怕是真的攔不住赤爾哈赤，更別說斬殺此人了。”
想到這裏，周長青下意識的看向了天邊一眼。
不知爲何，從一開始到現在，他便趕緊霜雲夢在某個方向看向自己。
直到方纔，自己要前往張家衛的身邊之時，才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眼下我斬殺了赤爾哈赤，她口中的大劫想來已經過去了吧。”
周長青自問有自己主導稷下學宮，在加上陽明書院的力量，足以讓分身扭轉整個天下的路線。
“老師，幸不辱命。”
片刻之後，周長青來到張家衛的身邊，恭敬的說道。
“長青啊，你很好，老師果然沒有看錯你。”
倒不是因爲怕自己的弟子翻臉自己打不過，純粹是因爲周長青能夠做到斬殺赤爾哈赤這個後金一國之主，根本就不需要他再提。
“僥倖而已，眼下便是讓大軍在修整之後，推平後金的國度了。”
周長青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的說道。
“那你認爲推平後金之後，準備處理邊疆之事？”
張家衛聽到這句話點了點頭，但隨後又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他相信自己的弟子，在滅了後金之後，不會沒有任何的打算。
“犯我大炎者，雖遠必誅。”
周長青徑直的說完，然後看着張家衛繼續說道。
“至於以夷制夷者一套就不用留了，以後便由我陽明學院來主導文化入侵吧，朝中的那些大臣不行。”
“攬過文化入侵的計劃，怕是朝中那些百官都會針對我們了。”
張家衛沒有拒絕，反而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的話，他們聽也好，不聽也好，都得乖乖的去做。”
聞言，周長青的面色一冷，一臉霸氣的說道。
“這天下，他們管不來，也治不好，如此，便由我來。”
這番話說出，哪怕是張家衛身爲一介大儒，也不由得爲自己弟子的話，而感覺到心潮澎湃。
可是當他的目光看向渡河而來的劉家軍時，卻是突然說道。
“他們來了。”
“來就來便是，治理這天下，又不是非得成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八個字足以。
況且，咱們那位習慣背對蒼生的陛下，也早就希望有人收拾一下朝中的污垢了。”
看着劉挺等人，周長青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徑直的說道。
“張先生，周宮主，辛苦了。”
片刻之後，來到兩人面前的劉挺擡起手，對着張家衛和周長青恭敬的一拜。
“張先生，周宮主，辛苦了。”
於這一拜之中，其身後的三百名親衛，也是齊齊的彎腰吶喊道。
方纔渾河上的大戰驚天動地，哪怕是原本準備支援的他們，也因爲那大戰而受阻，導致無法渡河。
劉挺很難想象，那位一直和善寬厚的稷下學宮之主，竟然有如此的修爲。
再想到那些死在赤爾哈赤手中的同袍，故而再見到兩人之後，不由自主的一拜。
至於爲何不是三人？
那是因爲周長青在施展誅仙劍陣斬殺赤爾哈赤之後，後者便已然消散。
“劉總兵何必如此，我們師徒二人本就是大炎的臣子，斬殺叛軍本就在常理之中。
真若論辛苦，我等師徒又如何比得上那些在前線浴血而戰，成千上萬的將士們？”
天空之上，周長青的大笑聲傳來。
劉挺帶的人太多，而這一拜他們又受不起，故而只能御空而起，躲開這一拜了。
“劉總兵還是稍作休息之後，準備進攻後金的國度吧，眼下赤爾哈赤以死，正是以雷霆之威，橫掃宵小之時。
至於我們師徒二人，便先走一步了。”
話音一落，周長青便與張家衛向着南方，快速的飛去。
只是片刻的時間，便已然如那天邊的燕雀一般，化作了模糊的二個小黑點，深藏功與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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