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您一早就帶我來這雲天涯，是要等待某位前輩嗎？”
白雲滾滾，氣象萬千，才只有十八歲姜沖虛，看着身旁的道人，一臉好奇的問道。
“哦，徒兒既然能猜到是在等待某位貴客？”
時任沖虛仙門掌門的姜明，撫摸着自己灰白的鬍鬚，一臉笑容的說道。
“若是隻有師尊與我，弟子自然不會這麼想。
可此地除了我與師尊之外，還有三位長老，以及門中諸多精英弟子。
那弟子，便只能這般想了。”
姜沖虛面色肅然的說道。
“徒兒，你太嚴肅了，做人要輕鬆一些。”
看到這一幕，姜明掌門搖頭說道，言語之中帶着一絲勸告。
“可徒兒將來是要做掌門的，做掌門要成熟穩重，行事有度，正邪分明......”
“停！”
聽到這話，姜明掌門頓時伸手打斷了沖虛的話，他的目光看了一旁的三大長老。
有心想要扭轉沖虛的觀念，可這些若是落到太上長老的嘴裏，怕是又會惹得自家師尊不滿。
畢竟，整個沖虛仙門，除了那些弟子和外門長老以外，站在這裏的三位內門長老可是都清楚的知道。
眼前的姜沖虛，不僅僅是因爲他的名字叫做沖虛，而是他本人，就是沖虛劍尊。
五百餘年前，創建沖虛仙門老祖的大弟子。
只要他開悟，那麼必然會再次執掌沖虛仙門。
而沖虛仙門，也自然會重新回到最強盛的時候。
所有人都這樣認爲。
可是姜明卻不這麼認爲。
因爲數十年前，他還是沖虛仙門一名普通的弟子時，曾經因爲一次偶然的機會，見過即將轉世的沖虛劍尊。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沖虛劍尊說過的一番話。
“轉世，乃是無奈之舉。
雖然我的修爲，可以不斷地精近，哪怕不用轉世，也依舊可以踏入雷劫境四重。
可你知道，爲何本尊會選擇轉世重修，而不是繼續修行嗎？”
那是一個午後，在沖虛山脈內的一處小湖前，還是青年的姜明，與沖虛劍尊共享一隻烤魚。
“爲什麼？”
姜明還記得自己當時摸完嘴上的油，一臉好奇的樣子。
“自從師尊死後，這四百多年以來，本尊一直以降妖伏魔爲己任，漸漸的便也習慣了高高在上。
可自從一百年前，本尊與天墉城的流雲真人一戰之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劍道，依然失去了一往無前的心。”
沖虛劍尊嘆息道。
“可是，您不是贏了嗎？”
年輕的姜明好奇的問道，說完又不忘再喫上一口魚肉。
“贏，是因爲我的修爲，是因爲現在我的劍道要遠遠超過於他。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必然會超過我，這也就是我要轉世的原因。
但即便是因爲這一點，我也不能對門中表明，因爲沖虛劍尊是於大炎太祖一起平定天下的英雄。
而英雄是不敗的，這是沖虛仙門一直屹立到如今，和蜀山劍宗等天下頂尖宗門齊名的原因。”
“贏不好嗎？”
姜明看着似乎很累的沖虛劍尊，問道。
“有時候不好。”
沖虛劍尊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笑着對姜明道。
“整個沖虛仙門，唯有你頻繁犯紀，如果我轉世，而你又找到了我的話，你就做沖虛仙門的掌門吧。
“什麼要求？”
姜明也沒有當真，反而來了興趣問道。
畢竟，大名鼎鼎的沖虛劍尊居然和他做交易，這足夠他吹噓好多年的了。
“不要那麼嚴肅。”
......
“師尊，你在想什麼？”
正當姜明陷入回憶的時候，姜沖虛的聲音，突然響起，適時的打斷了他的回憶。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前塵往事。”
姜明掌門搖了搖頭道。
“那師尊可否告訴徒兒，我們此番迎接的是誰？”
姜沖虛一本正經的問道。
可是聽到這話的姜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從自己的弟子眼中，看見了那久違的好奇之色。
雖然他是姜沖虛的師尊，可是姜沖虛的主要教導之人，還是太上長老。
“他啊，你見過他的雕像，他是稷下學宮的宮主，周長青。”
“周長青？”
聽到這個名字，姜沖虛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思索道。
“徒兒雖然還沒有正式下過山，可是也知道此人是幫助萬曆帝滅了後金的功臣。
似乎正在北方的土地上，掀起了一場文化變革。
老實說，徒兒對此人並不是特別瞭解，不過根據徒兒所得到的資料來看。
此人，是一個爭議極大的人。”
“何解？”
姜明來了興趣，問道。
“山下的書生，有很多人都在私下裏怒罵此人數點望祖，想要去除孔聖等一衆先賢。
可也有許多人，對這位稷下學宮的宮主，也很是推崇。
認爲此人能夠主導百家學說的興盛，又有滅國之功，乃是當今大炎下一個聖人。
可也有人認爲，此人不過是陽明學院的一個傀儡，名不副實。
他具體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徒兒還沒有親身體會過，不太好評價。”
說道這裏，姜沖虛的目光看向姜明，鄭重的問道。
“師尊，您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正還是邪？”
“是正，還是邪？”
聽到這兩個人，姜明的心中一嘆。
這些年，門中諸多長老都在向姜明灌輸正邪之分。
這種觀念，從小到大，讓姜明很是擔憂和慚愧。
“那你認爲，什麼是正，什麼是邪？”
“持正道者，應當心懷天下，產檢除惡誅妖滅魔，心懷邪惡者，肆無忌憚，若不能將其趁早斬殺。
則，必定禍害蒼生。”
姜沖虛如實的回答道。
“那你認爲，魔道中人，都是心懷邪惡之人嗎？”
姜明本想告訴姜沖虛，哪怕是正道中人，也並非全部都行正道之事。
可眼下雲天涯上，長老諸多，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左右，這句話的意思，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自然是心懷邪惡的，若不然，怎麼會踏入魔門。”
姜沖虛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
聽到這話，姜明心中一沉，可還不待他解釋其中含義，就聽見一旁的長老說道。
“掌門，現在不是討論正邪之分的時候，稷下宮主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