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楚河記事 >第16章:時家人太不要臉
    時家人度過了一個難眠的夜。

    沒別的,晚飯沒喫,餓啊!燒心啊!

    大哥二哥兩口子到時藏了點喫的,可無非也就是紅糖餅乾……這玩意兒對大老爺們兒來說,夜裏根本就不擋肚子。

    唉。

    家裏有了弟媳婦,突然就變得艱難了。

    楚河卻是心滿意足的睡了個好覺。

    來這裏這麼多天了,也就嫁進時家才過上好日子,早知道頭一天她就想辦法嫁進來了。

    瞧瞧,中午在國營飯店喫肉喫到飽。

    下午茶有肉包子,糖果,零食。

    晚上有肉包子,還有面餅和粥。

    夜裏餓了照樣有零食。

    這日子,美得一天頂老楚家四天啊。

    唉,說來還是老楚家人不爭氣。不過自己都“嫁人”了,現在的戰場在這裏,過去的肉就讓它過去吧。

    結婚真好。

    ……

    美滋滋抱着這個念頭的楚河一覺睡到凌晨兩點鐘。

    村裏也沒電燈,煤油燈更是捨不得點,如今初夏時分晚上七八點才天黑,她差不多不到九點就睡了,睡到凌晨兩點是相當滿足的。

    夜深人靜,直接帶着時家的一個大籮筐就去了河邊。

    時歲豐走了,如今半夜在沒有人跳河,也沒人打攪,村裏靜的只能聽見蟲叫聲。

    楚河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在水裏一口氣弄來好幾十條大魚,籮筐壓根兒裝不下,乾脆就地刨了個坑引水進來養活着——

    大侄子,明天可就看你的了啊!

    她直到天光微亮才收拾好自己,把大侄子領過去看了看自己藏魚的地方,便又回去蹲早飯了。

    這年代有個口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的慌。

    楚河深以爲然。

    並堅決貫徹,一頓也不肯落下。

    這不,有前段時間在楚家的日子,她掐早飯的點兒掐的正正好,一大早就要上工,早飯也照樣有粥有餅子,還有一大盆的鹹菜。

    有時歲豐的工資,兩個小孩兒甚至能人手一個雞蛋。

    楚河大喜,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豁!咱們早飯還成。”

    趙秀花舀粥的手一頓。

    她已經知道這處家沒好人,因此也就不再假裝客氣:“小河啊,你忘了,你的口糧可不在咱們家。”

    楚河伸出的手也是一頓。

    大嫂二嫂看着這緊張又刺激的場面,兩個孩子滿心期盼,盼着神奇的楚河能不能再拿出兩個包子?

    趙秀花還假笑:“按理說咱們家也不是這麼刻薄人的。但是小三走的時候不是給的你有錢嗎?餓不着你吧。”

    楚河慢慢坐直身子,黑瘦的身體裏散發出的氣質,隱約竟和時歲豐有那麼點兒像。

    大嫂二嫂不知爲何心驚了一下,心道:莫非這就是夫妻相?

    而夫妻相的弟媳婦兒此刻再一次確認:“是真的不打算給我飯喫嗎?”

    “瞧你說的。”趙秀花面色不陰不陽,正“呼嚕”喝一口粥:

    “小三不在家,我們也不能這麼刻薄他的媳婦兒,這不是你有錢嗎?包子都能喫的起,哪看得上我們這沒油水的。”

    然而她說的這些陰陽怪氣的話,對於楚河來講,半點不影響。她這個人思維向來直接,聽話也只聽重點。

    ——反正就是不給喫的意思唄。

    那簡單。

    參考老楚家,後來多聽話呀!證明招式不怕老,有用就行。

    於是一擡手,也乾脆利落地掀翻了整張桌子。

    盛着粥的盆咣噹一聲扣在地上,粥水混合着泥巴,肯定是不能下口了。

    鹹菜和麪餅子也落在地上,粘的全都是泥漿灰塵。

    更別提家裏的大傢俱——那張老舊的八仙桌直接桌面倒扣,虧得木料紮實,這纔沒有散架。

    時家人一時全愣住了。

    片刻後,同樣的雞飛狗跳在時家重新上演。

    ……

    又是一天上工的鑼響。

    老楚家送走了瘟神,但是卻私房全無,變得赤貧。

    但好消息時也不是一點兒都沒剩,最起碼每天不用一頓打,也不用絞盡腦汁琢磨着送錢送肉。

    因此,儘管上工時想到財產十分痛苦,但是總的來說,還算是腳步輕鬆。

    時家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今天早上理所當然又沒喫到早飯——也不是一點兒都沒有,地上的餅子撿起來摳摳皮也能喫。

    雖然時不時會喫到泥沙,但沒人會這麼眼睜睜看糧食在地上。

    可是,除了沒喫飽飯之外,他們還捱了打啊!

    說起這件慘事,時家兩兄弟,時衛國和時盛年簡直要抱頭痛哭。

    ——他們倆大老爺們兒,一早上硬是沒碰到這弟妹一下,反而自己被揍的吱哇亂叫,最後,差點被一隻破鞋底兒直塞嗓子眼。

    兩人揹着鋤頭正在挖地,初夏的太陽曬得人火辣辣的,兩人焦灼的內心也火辣辣的,他們咬牙切齒:

    “怪不得除老太這麼捨得就把女兒嫁過來,原來她是這樣的人!”

    這麼一想,好不好楚家人也沒少捱打。

    於是更恐懼了。

    一塊兒幹活的還有其他人,這會兒好奇的湊過來:“昨天不是你們家喜事兒嗎?晚上喫的什麼好的?”

    “可別提了!”

    時老大把鋤頭往地上一放:“這楚家沒一個好人,我那個弟妹更加不是善茬——昨晚上沒讓我們喫上一口飯,今天一大早乾脆掀了桌子,把我們打的呀!”

    他現在身上還疼呢。

    “太疼了。”

    ……

    這話一說,身邊幾個男人就沒趣兒的重新揮起鋤頭:

    “不想說就不說,何必說這難聽話,我們還能上你家喫飯不成?”

    “就是,小河那丫頭纔多大點,那身板小的——老楚家就沒讓她喫過飽飯,掙工分的時候把她當個男人用。”

    “她要不是人老實,能爹媽說啥是啥嗎?”

    “還打人……你咋不說她不光打人,還把你們家的喫的全搶走了呢?”

    同村人冷嘲熱諷。

    時老二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確實飯都讓她搶走了,我們連一口都沒撈着!”

    她嗓門兒有點兒大,旁邊地裏的大嬸兒也擡高聲音:

    “你們這就不地道了啊!”

    “之前聊天還聽你們媳婦兒說,家裏糧食都在你媽櫃子裏鎖着,喫飯提前盛出來……人家小河才嫁進去,男人又不在家,門兒朝哪兒開還得摸索一下呢,怎麼就搶你們的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