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10點多鐘昏昏沉沉從大牀上爬起來時，還在心中琢磨着——這如今社會，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給家長晨昏定省，以致自己可以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
不過，她如今是沒什麼長輩能讓她這麼付出，但是倘若自己能夠恢復昔日榮光，這條規矩以後還是得撿起來，教訓後人纔是。
可惜了，具體想法還未能細節化，熱搜就已經竄到了她的眼前。
以至於如今滿心滿眼，全是煩躁。
…
距離晚上8:00還有十分充裕的時間，按道理是不該着急的。
但明星的行程並不這樣算——她得安排今晚的衣服，還得提前去到直播場地，對一對今晚的文案和直播帶貨的基本情況。
跟陳凝白合作的，則是如今網上聲名赫赫的帶貨王小禾苗。
這人的直播間很有氛圍，特別容易吸粉固粉，上過很多大咖。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要謝榮昭開口才能拿到。
陳凝白雖然瞧不上這種網紅，但也曉得，這是自己吸引粉絲的大渠道，不能輕易馬虎了。
可偏偏凌晨經紀人的事情被爆到網上，以至於她此時也受了無妄之災。
這不，一大早助理那邊發過來的臺本裏頭，問題就變了。
原本是拉拉家常，講一講自己的生活，還有一些其他有趣的小話題，用於烘托氛圍。
但現如今，這些問題變直接問向了昨夜經紀人的事。
陳凝白不清楚——直播間又不是正經訪談，這是根本用不着這種話題的，但是謝總看重，營銷部便決定推一推陳凝白，特意給她一個向路人和粉絲賣慘的機會。
畢竟，經紀人如今已經是鐵板釘釘不能用了，還不如廢物利用一把。
陳凝白但凡有腦子，就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如今沒了經紀人，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就交代給助理，讓她好好勸勸陳凝白。
可小助理忙忙碌碌一早上，至今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找到——陳凝白的臉色尤其難看，她不敢。
至於是真不敢還是假不敢，那就見仁見智了。
…
陳凝白有腦子嗎？
後宅鬥起來腦子有的是，可惜了，她來這裏時日尚短，改不了對這世界的認知。
是，被警局抓到了是很大一件事。
可問題是，只要主家能力夠強，什麼人保不下來？
經紀人也算是公司的老員工，換算一下，折了他就等於折了公司的面子，謝總不會允許的。
等他出來，遲早的事。
雖說不好拿捏了，但就此賣個好還是可以的。
想到這裏，她心中又有幾分算計。
只不過再回頭盯着手上的稿子，仍舊難免心頭火起——手下蠢貨做了傻事，怎麼還敢來詰問主人的？
真是太沒規矩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陳凝白一腔怒氣沒處發泄，便又叫來了助理：
“到底怎麼回事，不就有一個帶貨的網紅嗎？怎麼敢問這種問題？你到底怎麼溝通的？”
經紀人不在，助理全程接下了這些複雜的對接業務，對於她來說，不手忙腳亂，已經是費盡了很大力氣了。
小助理瑟縮一下，沒說話，看起來又蠢又傻又膽小。
陳凝白氣悶一陣，實在看不上這等下人，最終只能算了。
而小助理也鬆了口氣——
陳凝白的脾氣並不算好，雖然從不髒話罵人，可是動輒伸手又掐又打的，實在讓人招架不住。
如果不是現在行情不好，工作難找……
但是，誰出來不是混口飯喫的？拿的是助理的工資，沒說要幹出氣筒的活兒！
小助理眼淚汪汪在那頭委屈的拱火：“凝凝，小禾苗的粉絲現在有1000多萬，咱們現在加上公司買的才只有700多萬呢！咱們過去是要低一頭的……”
跟我講粉絲數？
陳凝白不可思議：“那些不都是假的，有錢想買多少就能買多少。”
“是啊。”
小助理看起來沒出息極了。
“可就算是假的，能買到這個基數，也證明人家其實是不缺人氣的。”
“而且……而且小禾苗帶貨的直播，隔一段時間總能上一次熱搜。”
“以咱們現在的咖位，跟他一起做直播，是公司爭取到好機會呢！”
話倒也不假，在人氣流量至上的娛樂圈，這就是真實。
陳凝白長出一口氣，也認了。
她強壓怒氣——就不信了，什麼小禾苗什麼帶貨王？這種放在以往只夠得上一個掌櫃的貨色，如今還敢踩到他頭上去了？！
不就是流量嗎？
不就是爆點嗎？
想到這裏，陳凝白眼中涌起一抹深思。
她盯着手中初步給出的採訪稿，看着上頭幾個尖銳的問題，心中便有了一番計較。
……
經紀人不在，助理的工作接替並沒有那麼簡單，她去直播間對接時便也頗爲不順，大家都是圈內人，彼此什麼情況心裏都有數。
陳凝白帶着墨鏡走進來，感受到衆人那些古怪的眼光，眼神中滿是煩躁。
但到底還是忍下來了。
定下服裝，初步妝照，接着還要再試一試直播間的美顏效果，回來再接着調整妝面。
還要再確認一遍她對網上的問題和代言產品的瞭解……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雖小，但是滿滿當當佔用了足足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期間看着小禾苗來來回回統籌安排的滿滿當當的激情，倒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
帶貨王小禾苗的名氣不是白來的。
他也常邀明星來自己直播間合作，每次都通過自己的各種語言表情來烘托氛圍，也讓明星們擁有了更多的粉絲，更高的熱度。
這一切，仰賴的全是他極其優秀的情商和與人爲善的心意。
這樣下來，彼此成就。
他能邀請到的明星咖位越來越大，而明星們也越來越對上直播間這件事樂見其成，屬於雙贏。
在圈子裏，這是相當能被欣賞的一種品格。
此刻，哪怕陳凝白有經紀人的事情曝光在前，可既然已經簽了合同，他也一絲不苟地跟她對着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