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麼好呢?霍九不是那些鳳凰男,他有家室有背景有能力,他完全可以找得到比她更好的女人,至少是一個身體健康的女人。
真的好傻。
霍九看着沈初,卻沒作聲。
傻不傻,只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他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這幾年來他一直等着沈初,自然有他的理由。
他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沈初忽然身體一軟,朝他這兒倒了過來。
不遠處,一個沈初沒注意到的死角處,程佑無聲地站在那兒,看着霍九將昏死過去的沈初抱了起來。
霍九關上後車門的瞬間,看到了他。
兩個男人隔着雨幕對視了幾秒,霍九皺着眉頭收回了目光,匆匆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座,不過幾秒,車尾燈迅速消失在了街角處。
“老大,人都走了……”身後,程佑的下屬替程佑撐着傘,輕聲道。
程佑卻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盯着方纔霍九的車消失的地方,半晌,無聲地笑了笑。
“你回去吧。”他輕聲朝身後下屬道。
“可是……”
“回去。”程佑沒等他說下去,猛地擡高音量,打斷了他。
“是。”下屬沉默了幾秒,硬着頭皮低聲回道。
說罷,將手中的傘輕輕放到了一旁地上。
程佑聽着身後的腳步聲遠離,半晌,擡起腳尖,緩步朝方纔沈初坐着的那個地方走了過去。
方纔沈初坐過的地方,落下了一隻銀色髮卡,程佑盯着髮卡看了會兒,轉身,忍着膝蓋骨頭縫裏鑽心的疼痛,喫力地蹲下,坐在了沈初坐過的地方。
她剛走沒多久,溼透的大理石臺階上,似乎還留着一絲她的餘溫。
視線的盡頭,是他們的家。
他輕輕摩挲着手中沈初的髮卡,看着二樓主臥黑洞洞的落地窗。
她走了,好像也帶走了那個家裏唯一的溫度。
雨好大,大到砸得他眼眶生疼。
今天的雨好奇怪,似乎是因爲江城進入了夏初,升溫了,所以連雨也帶了溫度,灼得他的臉生疼。
他忽然想起前兩天沈家給他打來的電話,電話裏,沈父對他說:“程佑,約定的期限就快到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程佑,總有一天你也會爲人父,到那一天,你一定會明白爲什麼我們會這麼狠心。”
“我會給你一個曾經你想要的位置作爲補償,我相信以你的爲人,一定可以再找到一個品行端正的好女孩。”
會嗎?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無聲笑了起來。
雨水順着嘴角流進嘴裏,又苦又澀。
他忽然想起幾年前的那天,他在醫院醒來,沈初撲進他懷裏哭得渾身發抖,臉上的眼淚順着他的臉滑到呼吸罩裏,滑到他的嘴角,跟這個味道,是一模一樣的。
……
沈聽回到家,看見沈初正蹲在自己臥室陽臺上給仙人球澆水。
他站在臥房門外,盯着自己女兒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伸手輕輕敲了下門,低聲道:“既然已經分手了,找個時間去公司把離職手續辦一下。”
“我幫你重新安排了一份工作,等你休息好了就可以入職。”
沈初將陽臺上小小的仙人球花盆挪了個位置,擺在了能曬到太陽的地方,才淡淡回了一個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