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河有道 >第45章 失智
    方興本來也沒過多留意蘇恭,一直跟在蘇恭身後,可是直到蘇恭腳步越發踉蹌,最後等到蘇恭痛苦的大喊一聲暈倒在地,方興才發現蘇恭的情況不對。

    他以爲蘇恭的背影這麼淡定,這些□□的靈氣對蘇恭沒有影響,卻沒想到蘇恭只是在強撐。

    方興不再多想,趕緊上前立刻扶起昏迷的蘇恭到一旁休息。

    暴躁的靈氣不能平靜下來,再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蘇恭的身子會變得怎麼樣。方興想起在建木北的時候,他可是被靈氣反噬,要不是一線牽和玄都鬱蔥,他現在就變成不知道哪裏的小餅乾了,他有些頭痛的想着解決辦法。雖然他的確可以安撫暴躁靈氣,讓靈氣不再具有那麼敵對的攻擊性,但是他的效率太低了,完全是直接強行用神力安撫的。一旦他的力量用完,那麼到時候他和蘇恭都會變得萬分危險。

    就在方興苦思冥想的時候,他突然想起玄都鬱蔥說過靈氣也是可以溝通的,用語言、動作,甚至神念都可以和靈氣溝通。但是,這□□憤怒的靈氣,他實在是無從下手。

    而一旁昏睡中的蘇恭似乎很痛苦,方興看到蘇恭神情扭曲的在哭泣,就像是不安的孩子忍不住悲傷低低的嗚咽起來。

    他本想對蘇恭不管不顧,但是最後他該死的底線讓他沒法離開,無法對受傷的人棄之不顧。

    方興褪下手腕上的紅線,將它仔細的綁在蘇恭的手上,方興怕驚擾了蘇恭低聲對着一線牽說:“一線牽,麻煩你了。”

    一線牽說了一句:“好。”隨後便再次陷入沉默。

    離開了一線牽的方興只覺得越發窒息,失控的靈氣想留在他的身邊,鋪天蓋地的將他包圍,讓他陪伴自己不能離開,將它的意識全部匯入方興中。方興這才察覺到原來一線牽真是個大佬,沒有了一線牽自己就是個鹹魚。他看着蘇恭的神情看似逐漸變得安穩起來才鬆了一口氣,但下來安定的蘇恭還是緊皺雙眉。

    方興將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拿出他的笛子臨林,用着他平凡的技巧吹奏起這個世界其中一首廣爲流傳有些平淡的小曲。

    這首小曲沒什麼特別美妙到令人震撼的音律,但是卻是這個世界大多數母親都會在孩子睡前哼唱的一首搖籃曲。

    細細柔柔的笛聲恍如夏夜那遠遠鳴叫的蟲鳴聲,像是夜晚那甜蜜的隨處可遇的茉莉花香氣,又像是夜晚悄悄流瀉到手心裏的月光,也像是房間中那微亮溫暖的燭光,讓人安靜下來。

    也首曲和方興平靜的心讓這暴躁的靈氣平靜了一點。

    蘇恭那僅存的神智在這笛聲安定了下來,在這笛聲中他想起了他以前的家。

    一曲奏畢,方興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剛纔的吹奏所耗費的精力有些多,方興也提不起繼續探路尋走的心思,就待在原地靠着蘇恭閉上雙眼小憩。

    身邊平靜下來的靈氣圍繞在方興身邊,默默的爲他抵擋着那□□的靈氣然後再緩慢的被同化,等待着某一刻支撐不住的時候再度□□。

    一向沉默的一線牽微微飄起,然後那安撫下來的靈氣被同化的速度再度減慢。在這可怕的的靈氣□□中,只剩下方興所在的這一片平靜之地。

    平靜的就像是春天裏的夜晚一樣。

    等到方興休息好了的時候,睜眼一看,蘇恭早就清醒了在一旁安靜的看着方興。

    方興覺得蘇恭這幅安靜的模樣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蘇恭有些害怕的搖了搖頭,用着害怕的眼神看着遠處,隨後又低下了頭。

    方興也說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對着蘇恭用着平常的語氣說:“既然沒事,那我們繼續走吧。”

    一聽到這話,蘇恭忍不住伸出手來拉着方興寬大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看着方興說:“可是外面很可怕,有妖怪的會喫人的。”

    方興終於知道蘇恭哪裏奇怪了,蘇恭現在表現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方興不確定的問:“蘇恭,你現在幾歲了?”

    蘇恭認真的想了一想,然後對方興說:“我七歲了。”

    方興頓時覺得一陣頭痛,他嘆了一口氣,最終好似認命般的站起來,對還在縮成一團卻用手緊抓着他衣袖的蘇恭無奈的說:“我們先離開這裏。”

    蘇恭聽到這話更加害怕了,他看得出方興有些討厭他,但現在的他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做,只好說:“我們等師父來再走,我們會被喫掉的,會被喫掉的!”

    蘇恭的語氣越來越尖利瘋狂,就像是快要崩潰的人一樣,彷彿下一秒就會瘋了。

    方興只好一改剛纔冰冷的語氣,對蘇恭耐心溫和的說:“蘇恭不怕,我和你師父一樣厲害,我們不會有事的。”

    “不!”蘇恭固執的拉着方興的手,用着祈求的語氣對方興說:“我們會死的,不要出去,嗚嗚嗚……我的家人就是這樣被喫掉的……”

    方興有些爲難,他不是很懂得應付這種情形,他只好重新坐在地上,對蘇恭說:“蘇恭別哭,可是這裏也很危險。我們要是一輩子待在這裏,就不能離開了。”

    蘇恭聽了之後,想象這那樣的場景,哭得更悽慘了。

    方興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蘇恭的頭頂。蘇恭只覺得一股安心的氣息慢慢的包圍着自己,身體沒再因爲恐懼而顫抖,整個人感到暖洋洋的,很舒服。

    眼見蘇恭安定下來,方興拉着蘇恭站了起來,對蘇恭說:“別怕,蘇恭。我帶你離開。”

    蘇恭點了點頭,右手緊緊抓住方興寬大的衣袖,看着方興就像是看着一束落在眼睛裏的光一樣。

    天空黯淡無色,只看得到遠處只剩下淺灰色。方興想要依靠建木的樹枝離開此處,但是因爲周圍靈氣□□而頻頻打斷。方興只好歇下依靠建木離開的心思,一心一意的尋找離開此處的機會。

    在這裏,方興見到和往常不太一樣的妖獸,那些妖獸的模樣讓方興想起了被原子核輻射過變異生病的動物。不安的情緒開始涌上方興的心,讓方興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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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墜落懸崖的喻星煌終於醒了過來,身體就和腦海依舊劇痛難忍,讓他感覺到生不如死。

    他搖了搖頭,彷彿這樣就把他腦海裏面那些零碎的意識甩出去。

    脖子上的吊墜語氣有些急躁,它此刻正在對喻星煌說:“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裏,這裏是古戰場的一部分。繼續留在這裏,你會被□□的靈氣慢慢侵蝕你的神志,讓你成爲一個失去理智的怪物。而我的意識也會被湮滅,變成這些靈氣的其中一部分。”

    喻星煌忍住因爲難受想要嘔吐的慾望,他看到綁在手腕上方興的頭髮正在指着一個方向。他定了定心神,儘量自己平靜下來,忽視腦海中的繁雜的聲音,對着他的吊墜說:“我們跟着它的方向走,或許方師兄也在此處。”

    吊墜也明白到攀登回地面是個不切實際的辦法,可能深淵中施展了結界,才讓□□的靈氣不至於流竄到繁花蹊祕境中。它只好認同喻星煌,畢竟神明的運氣都好的讓其他生靈嫉妒。

    喻星煌喫下恢復傷勢的藥後跟隨着指向前行,而方興只得帶着蘇恭胡亂探尋。

    兩方就這樣慢慢靠近,直到看到彼此。

    方興看到從遠處灰色的霧靄中似乎有人型生物在逐漸靠近,他立刻打醒十二分精神,時刻警惕着有什麼事情發生,連帶都在方興身後的蘇恭也緊張起來。

    然後方興就這麼看到從濛濛的霧靄中蹦出一個自帶主角光環還十分狼狽的喻星煌。

    看到是喻星煌,方興頓時鬆了一口氣,對着身後的蘇恭說:“你別怕,是自己人。”

    喻星煌滿身是傷,見到方興對着蘇恭這麼照顧,他有些驚訝,忍不住問:“方師兄,你怎麼會和蘇恭在此處?”

    面對陌生人,蘇恭有些害怕,把自己躲在方興的身後,緊緊的抓住方興的衣袖不放。

    方興踮起腳摸了摸蘇恭的發頂,哄孩子似的對蘇恭說:“這是我的一個朋友,有了他的加入,肯定能把妖怪打跑,然後我們就能一起出去啦。”

    經過方興的安撫,蘇恭沒再那麼驚慌。方興看着完全呆立在一旁的喻星煌,有些尷尬的向喻星煌解釋道:“這裏的靈氣似乎有些奇怪,蘇恭無法抵抗這靈氣的傷害似乎導致神智受損。等到離開這裏,神智才能恢復。”

    喻星煌想起腦中的萬千聲音還有那靈氣對他莫名的威壓和敵意,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隨後他走近方興卻發現那□□的靈氣變得安定了不少,就彷彿他只是在普通的地方一樣。

    方興看到喻星煌一臉放鬆的模樣,只好繼續說:“我可以安撫靈氣,但也不知道何時會耗盡我的精力,但是我無法拋棄蘇恭不顧,只得帶他一起離開。現在有你幫助,一定能找到離開的辦法的。”

    喻星煌看着那灰色的霧靄,他不忍給方興澆冷水,勉強的對方興笑着說:“你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