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河有道 >第46章 ██
    

    方興趕緊問:“你身上的傷勢還好嗎?我這裏還有一些藥。”

    喻星煌搖了搖頭說:“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喫下藥了,現在已無大礙。倒是方師兄覺得這裏有我們離開的契機嗎?”

    方興有些糾結的說:“喻師弟,你知道我爲何見到你這麼開心嗎?因爲師兄我實在是不分南北,不清東西,只能靠你來帶路了。”

    經常在外歷險的喻星煌真是萬萬沒想到,他眼中那個完美的方興,竟然是個東西南北不分的路癡。

    他突然想到方興誕生的地方很遠,那麼看來方興來到南方還找到了問心門真是相當不容易。

    但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喻喻星煌看着還跟在方興身後不肯多露臉的蘇恭,頓時感到一陣無力感。他對方興說:“即使我能分辨方向,但是我們又怎麼知道離開的契機在哪裏呢?”

    方興停下哄蘇恭的聲音,一邊隨意的說:“你吊墜裏面的老前輩應該知道。”

    “什麼!?”方興的話讓喻星煌感到無比震驚,他自認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是卻萬萬沒想到這個巨大祕密竟然被方興知道了!而且聽方興的語氣,還不是最近才知道的。從出生至今,他可經歷了太多人心險惡之事,他害怕方興也是這樣的神靈。

    他懷着不安的心情問方興:“方師兄是如何得知的?”

    方興心想那是因爲我看過很多起點小說,他覺得喻星煌不像是有系統的樣子,既然不是隨身系統,那就是隨身老爺爺。於是方興如實的說:“我猜的。”

    喻星煌那冷靜的表情瞬間裂了。

    這時候,一個分不清男女老少的聲音從喻星煌頸上的吊墜傳出:“這位神靈說的沒錯,在下的確知道離開這裏的地方,畢竟這裏曾經是古戰場之一。”

    方興想着甘木的年紀,忍不住感慨道:“一個名爲甘木的妖對我說過離那次戰鬥已經過了很久了,時間已經久的連其他人都開始忘記了他這個罪了。”

    聽到甘木這個名,那個平靜的聲音帶上了憤怒說道:“沒錯,要不是因爲他盜取建木,引來祛熠,又怎會導致一萬年前發生的事。”

    吊墜說:“往你們的右方走去,要是我還沒老糊塗,右邊那處應該有一個大門派,只是現在已經變成了廢墟,或許哪裏就有你們離開的契機。”

    喻星煌和方興連忙道謝。

    那吊墜冷哼一聲,似乎對甘木的事耿耿於懷,問方興:“小友,甘木那罪人現在如何了?”

    方興沒有隱瞞,也沒有帶感情的描述,實話實說:“甘木現在修復建木,也在安撫建木附近的靈氣。他每走一步就會被荊棘刺腳,困於建木處到現在都無法離開。”

    吊墜似乎還是不解氣,恨恨的說道:“還是便宜它了。”

    但是方興卻還是對以前的事情很感興趣,他有預感,他會對上那個叫祛熠的傢伙。但是他也只記得小說的大概,所以現在他要儘可能的打探消息。難得遇到一個知道前事的前輩,他怎麼會放過這打探消息的機會。

    於是方興恭敬的問:“請問前輩,一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祛熠到底是何人?”

    吊墜裏面的靈魂爲了讓這些小輩知道甘木的罪還有祛熠的可怕,也不遮遮掩掩,只是長嘆了一聲,隨後便緩緩道來。

    “當時甘木因爲受不了親朋好友的離去和因爲感到這個世界的無趣,所以想要去異界。他盜取了一截建木,然後聯通了一處空間縫隙,空間的扭曲受到了祛熠的注視。祛熠通過通道來到了這個世界,祂來到那一天,祂侵蝕一切使一切變得腐爛,空氣的靈氣也被祂的力量所污染,生命的神智也會被祂的力量所混亂,而這僅僅是祂的一個目光。連光也無法掙脫都被祂所侵蝕,這個世界變得一片黑暗。祂不僅來到此處,還帶來了祂的信徒,或者祂可以阻止祂的力量侵蝕着一切,但是祂絲毫不在乎。就像是把這個世界當成一個玩具一樣,肆無忌憚的任憑祂的力量放任自流。”

    “我們幾乎是傾盡全力,才削弱了祛熠,讓祂弱的不能再醒來,但是我們沒能將祂消滅。無數的仙人和神明就這樣在那場戰役中煙消雲散,但卻僅僅換來了祛熠的沉睡而已。就連青帝也爲了淨化世間身消道隕。沉仙境這個名字,是我們不能提起的痛楚。或者現在祂已經快要甦醒了,畢竟已經過了一萬年了,建木也復生了。一旦祛熠醒來,這個世界將不復秩序,一切都會被侵蝕,所有的靈魂都會被恐懼所控制。”

    喻星煌聽到之後只覺得心驚膽戰,他說:“一萬年前付出這麼巨大的犧牲也只能將祛熠再次困住,不能將祂殺死。祂究竟是何物?”

    吊墜裏面的靈魂沉默了許久才說:“我也不知道,當我被祂注視時,我只覺得我的神智都已經無法思考,就像是一隻沒有思想的蟲子一樣,當我注視祂時,我只覺得心裏有一種恐懼,讓我無法動彈。我似乎看到了很多,但是很快這些又轉瞬即逝,我無法描述出來。”

    方興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問吊墜:“祛熠應該不是‘祂’真正的名字,因爲如果呼喚神靈的名字,神靈是會察覺到。那麼‘祂’的名字是不能說的嗎?”

    “沒錯,‘祂’真正的名字只有祂的信徒纔會知道,呼喚祂。那些信徒都是瘋子,從那些人呼喚祂的名字開始,那些人就已經瘋了。他們爲了得到祂的注視,不斷進行着瘋狂無法令人理解的召喚儀式。可是祂究竟是什麼,沒有人知道,於是祂的信徒便稱呼祛熠爲神。祛熠的名字叫‘█████’,天道已經把祂的名字從這個世界消去了,但是一旦說出這個名字,祂還是會知道的。”

    沉仙境的最底部,一團巨大像是腐爛的肉平坦在空間裏,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渾濁泛黃的眼睛,那些渾濁的眼睛每次睜開再閉起的時候總會發出爛肉碰撞般的難受的聲音,一條條比蜘蛛網還要纖細粉白色的觸鬚從那糰粉白的令人作嘔的爛肉伸出。每當祂挪動的時候,總會讓人感到是腐爛的幾乎長蛆的屍體活了過來,而空氣裏面瀰漫着腐朽帶着血腥的味道。這裏什麼都沒有,光穿不進來,聲音透不過來,味道也只有祂自身的味道,彷彿唯有一片黑暗。

    除了祂面前這一個脆弱的靈魂之外,一切都顯得黯然無趣。█████聽到有人在呼喚祂,儘管名字已經被這個世界消除,但是祂依舊時不時能感應到從外界傳來那對祂瘋狂的呼喚和癡迷。但是祂絲毫沒有理會,祂沒有多餘的情感去思考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因爲此刻的祂有更重要的事情,祂正在小心翼翼的修復這靈魂被沾染的污染。

    就像是花匠小心翼翼的爲嬌弱經不起風吹雨打最爲珍貴的玫瑰花澆水一般,祂也小心翼翼到了可憐的地步,細長的觸鬚輕輕的拂過靈魂的表面,摩挲掉表面的污染,祂甚至連呼吸也不敢太過粗暴,僅僅是害怕它會沾染祂那腐朽破敗的氣息然後消失。這種充滿感情的舉動甚至讓人足以忘記祂是個有着與人類不同情感的異物。

    在這個空寂黑暗的空間,只剩下這個脆弱無知的靈魂陪伴着祂,讓祂在這亙古的孤寂中得到一絲慰聊。

    可是這個靈魂對於祂而言,相當於夏天短短几天活躍的螢火蟲對於人類一樣,不,甚至更加脆弱。

    祂不知道它能夠陪伴祂多久,祂早就記不清日子了。只知道祂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甦醒過來,混混沌沌的在一半的夢中沉睡。

    直到某一次這個世界的人像是以往繼續把祂壓制在最底下加固這個牢獄,讓祂的一縷觸鬚都無法逃脫。但是一個脆弱卻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留在了這裏。

    祂太孤寂了,祂有着無窮的知識,對於一切的瞭解,但是現在連把意識投射到宇宙都做不到。

    這個世界的阻攔對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太過薄弱,甚至於讓這個懵懂的靈魂來到了沉仙境,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本源,讓祂注視到並不由自主產生了一種親近感。

    然而那麼脆弱的靈魂,受到祂過多的注視或者過多的沾染祂的氣息都會崩潰。祂只好小心翼翼收斂起自己的氣息,一旦這個靈魂受到污染時,祂細心給予儘可能多的精力去修復它,哪怕是減弱祂的本能。

    畢竟現在的祂就只有這麼一個脆弱的,只要祂稍微不注意就會湮滅的靈魂,日復一日的在這冰冷黑暗的世界裏陪伴着祂。

    一股低語從祂說出,彷彿夾雜了許多不同的聲音追蹤匯聚而成,不能用口舌去複述這種語言。但是它的意思卻直接刺進腦中,祂愛憐的看着眼前的靈魂,無聲的低語道:[我……我的……]

    細長的觸鬚彷彿蜘蛛的網絲,輕輕將靈魂包圍,彷彿是一個繭一樣,無法從着數不清的觸鬚中逃離開來。

    祂愛護它,祂珍惜它,就像是貧民區的一個小孩對於唯一屬於自己的精美易碎的玩具傾注了全部的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