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丟掉筆,笑道:“不行,利老闆,我不能籤。”
“我尼瑪!”利天路都快瘋了,抓着頭髮嘶吼。“這次又是爲什麼?”
“用你五千萬的鎏金蓮瓣碗,再添六千萬,還我一億兩千萬的鎮店之寶,雍正粉彩九桃天球瓶,你足足節省了一千萬,這特孃的還不行?”
符虎也傻傻的問道:“是啊,大哥,聽起來很划算,爲什麼又反悔了?”
眼看陳宇都快把利天路折磨瘋了,符虎感到好笑的同時,竟然也有點覺得……大哥這傢伙,太欠揍了……
陳宇淡淡道:“原因很簡單,這件天球瓶,依然是贗品。”
“噗!”利天路直接要到了舌頭,彈簧般跳了起來,吼道:“放屁!姓陳的,我說你有完沒完,故意玩我是不是,你這樣很沒意思!”
“剛纔我承認,我確實動了貪念,翡翠香爐是贗品不假。”
“可這雍正粉彩九桃天球瓶,我拿性命發誓,它絕對是真品!”
“我的鎮店之寶,怎麼可能有假?我……怎麼可能敢讓它是假的?”
一個古玩店行不行,先看鎮店之寶的級別。任何古玩店主,就算再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鎮店之寶都會選擇一件真品。
因爲這是事關店鋪尊嚴和榮譽的問題,鎮店之寶都是假的,誰還會來?
利天路明顯氣得不輕,臉紅脖子粗,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陳宇用超絕的眼力指出翡翠香爐的破綻,利天路被狠狠打臉後,就再也不敢用贗品欺騙陳宇了。這次,利天路只想解決事端,真沒想弄虛作假。
“我知道,這次你沒騙我。”陳宇輕聲道:“可事實是,你的鎮店之寶,它就是假的。利老闆,話別說太滿。那性命發誓,那你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你!”利天路勃然大怒,惡狠狠威脅道:“別給臉不要!就算老子用翡翠香爐騙你又如何?信不信,我會讓你不能活着走出去告狀!”
“黑喫黑?”陳宇聳了聳肩,低聲喝道:“符虎!”
符虎‘轟’的一聲站起來,然後當着利天路的面,不費吹灰之力,連同刀鞘一起,折斷了貴賓室牆壁上掛着,用來裝飾的一柄東瀛太刀。
要知道,那可是精鋼。
折斷精鋼太刀後,符虎重新回到沙發上喫果盤。
利天路當即就明白了,符虎是個高手,最起碼,是個大力士。憑清雅齋豢養的那幾個歪瓜裂棗打手,絕對不是符虎的對手。
也就是說,陳宇和符虎想走,他留不住。
“既然利老闆覺得我說話沒有可信度,那咱們乾脆結束談話。”陳宇又要走。“正好到樓下,我跟顧客朋友們聊點他們感興趣的八卦。”
“別別別,陳老弟,我錯了,我錯了!”利天路不得不換上一副笑臉,再次拉住陳宇,和顏悅色道:“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老哥這一次吧!”
“而如果陳老弟你說不出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就欠我一個人情。剛纔翡翠香爐的事情,我想……咱們就可以抵消了。”
陳宇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聽起來很公平。”
“既然利老闆想知道答案,那我就不妨告訴你。”
“這個天球瓶的造假技術極爲高超,比剛纔那件翡翠香爐不知強上多少個檔次。若是不仔細觀察的話,還真有可能會被瞞過去。”
“當然,贗品終究是贗品,還是有很大缺陷的。”
“但是缺陷並不致命,最致命的,是這個造假者,竟然是個文盲!”
“文盲?”一聽這話,利天路趕緊將天球瓶擡起來,觀察底款。“大清雍正年制,沒問題啊!”
陳宇悠然道:“款沒問題,可款沒問題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粉彩九桃天球瓶,怎麼可能是大清雍正年制?”
“嗯?”利天路不懂了。“天球瓶起於成化,後來衰落。重現於康熙末年,雍正,乾隆,推動其發展至頂峯,史書上寫得清清楚楚。”
“天球瓶底款‘大清雍正年制’有什麼問題嗎?”
陳宇冷笑道:“九桃,不可能是雍正的,只可能是乾隆的!”
“嘶!”利天路倒吸一口冷氣,腦海中猛然想起了什麼,但又一閃而逝。那是學徒時代,史書典籍上的一小段文字。
可惜早隨着歲月的更迭,被他遺忘到腦後了。
“九桃……爲什麼不能是雍正的?”利天路心驚肉跳的追問道。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烈,但就算他窮盡腦力,還是沒有想出,那究竟是什麼。
陳宇嘆了口氣道:“好吧,看來你的榆木腦袋是真的想不到。”
“那我告訴你,雍正官窯曾燒製粉彩繪桃實、月季紋樣的瓷器,常見大盤及天球瓶兩種器形。後乾隆也寶愛此類器物,亦承襲燒造。”
“唯在壽桃數目上與前朝有別,乾隆時均畫九桃,雍正時皆畫八桃,固有‘雍八乾九’之俗說。”
“‘雍八乾九’是史書上確確實實標註過的,不信,你查!”
陳宇自信無比,這段話甚至不是慧眼的提醒,全憑他的記憶。上大學時,他就從不肯放過每一個細節,史書的每一行字都能被他清清楚楚的記下。
而‘雍八乾九’只是史書上的四個字,又因爲雍正,乾隆兩朝上億的天球瓶太少,尋常人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個,就算利天路,今生也只遇見一個,還是買下來後,立馬被他當成了鎮店之寶。
遇到的次數太少,長時間不運用,自然就會遺忘。
十幾分鍾後,利天路查完史書,看到‘雍八乾九’四個字,瞬間面無血色,‘哎呦’一聲,栽倒在地上。鎮店之寶被證明是贗品,這個打擊,太大。
換成誰,都接受不了。
有聊的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