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陳宇宋妍 >第1353章 小母牛進了公牛圈
    黃花梨是明代傢俱的首選用材,它有着濃濃的書卷氣,最適合做書齋傢俱,符合文人雅士所追求的安詳、舒適的感覺。

    明清盛世的文人、仕族對傢俱的喜好使這一時期的黃花梨傢俱卓而不羣。無論從藝術審美、還是人工學的角度來看都無可挑剔。

    黃花梨木是貴重木材,而明清時期的黃花梨木,堪可稱爲世界傢俱藝術中的珍品、絕品。隨隨便便一件進拍賣行,不說壓軸,但至少得是開場的寶貝。

    明代黃花梨圓角櫃上,擺放的是一個清代胭脂紅釉膽瓶。

    不得不說,卸嶺派這羣蠢貨,張冠李戴、瞎雞兒搭配的本事真有兩下子。

    搭配亂套歸亂套,這件胭脂紅釉膽瓶可是個好東西。

    胭脂紅釉創燒於清康熙末年,雍正、乾隆、嘉慶、光緒等朝均有燒造,其中以雍正朝產量最大,質量最精。

    它是種以微量金屬作着色劑、在爐內經800度左右焙燒而成的低溫紅釉。由於這種紅料是從嘔洲轉入,故被稱爲‘洋金紅’或‘西洋紅’。

    這件膽瓶難得之處在於,它不是雍正年間燒造,卻釉色均淨,呈色完全不弱於雍正朝時期的嬌嫩妍麗。

    移開清代胭脂紅釉膽瓶,能看見它身後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宋朝的畫。

    《竹澗鴛鴦圖》,這是一幅正方形的畫作,橫縱皆爲二十五公分,絹本設色,確切朝代是南宋。

    圖繪坡石之,上立三隻鴛鴦,擡頭仰望正自空中飛來的另一鴛鴦。坡石上翠竹勁挺,清溪急流。構圖疏密有致,畫面靜中有動。

    這幅畫不是出自名家大師之手,藝術造詣也稱不上震古爍今。

    但陳宇喜歡它的與衆不同。

    它的山石用小斧劈,淡染輕勾,翠竹精勾細勒,筆力遒勁,色彩柔和自然。說起來,這沒什麼。

    問題是,這種繪畫風格,與當時已經形成習氣的‘院畫’風格大相徑庭。

    作者敢於挑戰社會傳統習氣的勇氣,是值得許多人學習的榜樣。

    正如樹人先生說過的那句話一樣。“從來如此,便對麼?”

    明代黃花梨圓角櫃的一側地面上,靜靜佇立着一尊天藍釉柳葉瓶。

    這是清康熙年間的瓷器,天藍釉屬於高溫顏色釉,從天青釉演變而來,創燒於清康熙年間,色調似天空之蔚藍色,故稱‘天藍釉’。

    天藍釉含鈷量在百分之一以下,釉裏的銅、鐵、鈦等金屬元素對呈色均有影響。柳葉瓶是瓶的一種式樣,器身細長,形似柳葉,又有‘美人肩’之稱。

    奇葩的是,這尊天藍釉柳葉瓶,和櫃子上擺放的胭脂紅釉膽瓶價值相當。

    不管從工藝水準、審美意趣還是流通價格來看,兩尊瓷瓶都是對稱的。

    那麼問題來了,爲啥胭脂紅釉膽瓶有資格擺放在黃花梨圓角櫃上。

    而這尊天藍釉柳葉瓶就只能擱在地上?

    如果不是卸嶺派門主對藍色有偏見的話,那就只能說明,全特麼睜眼瞎。

    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陳宇目光繼續移動。

    在不遠處的博古架上,他看見了一尊鎏金雙龍紋銀冠。

    銀冠通體鎏金,正面鑄出凸起的二龍對戲火焰珠圖案,周邊壓印如意雲紋帶。冠面正中爲火焰珠,兩側二龍盤座相對,翹尾昂首張口揚鬣,形態生動。

    這是北宋時期,遼國的古玩。

    真不知道北方古墓的隨葬品,怎麼跑到南方卸嶺派的藏寶庫裏了。

    冠面構圖嚴謹、鑄造精工,金質澄黃,是遼國難得的工藝品。應是地位很高的契丹貴族,在隆重祭禮場合上佩戴的儀冠,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

    當然,相比起它的藝術價值,用它來研究契丹文化的歷史人文價值更高。

    “嗯?”本來陳宇對金條金磚這種造型呆板的東西是不屑一顧的,但是他無意中,竟然在一箱子金條中,看見了一塊與衆不同的東西。

    準確來說,這東西也是金條,但比常見的金條更長,上面還有字跡。

    上書‘東二郎十分金’的銘文。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城東二郎金鋪打造的金條,十分的純金。

    在兩宋時期,金銀開始以‘鋌’的形式出現。

    這個比尋常金條更細更長的東西,就叫‘鋌’。

    和尋常金條不同,這玩意兒可存世太少了,是卸嶺派的一羣大老粗有眼不識泰山,把它跟尋常金條存在一起,險些走寶。

    陳宇不嫌麻煩,把它從金條箱子中取了出來,進行單獨擺放。

    擺放金鋌的過程中,陳宇經過牆邊,瞥見了三件兵器形制的古物。

    第一件是個大傢伙,長達85公分的銅鎏金永樂金剛斧。

    密宗中的金剛斧象徵催滅煩惱的菩提心,爲諸尊之持物或修法之道具。

    金剛斧象徵如來金剛的智慧大用,能破除愚癡妄想的內魔與外道諸魔障礙,寓有‘摧毀敵者’之意。

    此斧頭從摩羯口中伸出,斧頭呈月牙造型,斧頭上鑄造有‘大明永樂年施’的字樣,有藏、漢兩種文字款識。

    該斧材質精良,造型沉穩大氣,紋飾精美,爲難得一見的佛教法器。

    佛教法器,被卸嶺派當兵器了,這當然又是沒文化鬧的笑話。

    如果對各類古玩進行分別擺放的話,這件金剛斧,無疑是該放在‘佛器’的序列,而非‘兵器’的陣容之內。

    第二件,倒是實實在在的兵器。

    這是一件戈矛合體,銅鏽斑駁,但不減殺伐氣。

    戈上刻‘五年相邦呂不韋’的字樣。

    呂不韋,《呂氏春秋》的作者。大丞相,跟嬴政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如果真是爲了紀念呂不韋爲相五年所鑄造的禮兵器,那可是小母牛進了公牛圈——牛B壞了。

    但可惜,不是。

    這是個贗品,而且是最最最愚蠢的常識性錯誤贗品。

    歷史上確實存在這樣一把禮兵器,也確實足夠牛比。

    但它是在兵馬俑坑出土的,和卸嶺派有個錘子關係?

    咋滴,你們卸嶺派再牛比,去把兵馬俑坑都給盜了?

    只要有點古玩常識,多關注點華夏古玩行的新聞,就不會上當受騙。

    只能說,卸嶺派這羣草莽,沒文化,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