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蘇晚晚陸言深 >第514章 不能在拖了
    剛走到衣帽間附近,月清就沉了沉嗓音,輕聲問:“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們最近……”

    她看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言晚便停下手裏動作,問道:“怎麼了?”

    月清不知道從何問起,這個問題太私密了,如果不是真的擔心言晚他們,她也不會主動去問人家這些事。

    “林高遠……”月清提到這個名字,後半截話被吞在了肚子裏。

    她這兩天有些聽聞,據說這人臨死之前接觸過的人就是陸氏夫婦,而且說得有鼻子有眼。連自己這樣不熱愛社交的人,都能從不同人的口中聽到這些,她不相信陸言深會一點反應都沒有,放任別人信口開河,除非是另有隱情。

    這件事鬧得太大了,現在想忽視都難。

    又是林高遠的事。

    言晚心裏咯噔一下,沉默了片刻,手指捏着睡衣的邊角,微微用力:“這個事情,跟阿深沒有關係,我們也是被人算計的。我這樣說,你會信嗎?”

    聽到她的語氣,月清急忙道:“當然。”

    “那就好。”言晚勉強地笑笑。

    難怪這一整個晚上,看她的狀態都不是很好,月清心中嘆了一口氣,自覺沒有能力幫得上忙,只能勸言晚放寬心,不要把自己悶出問題。

    不成想,一語成讖。

    也許是這件事帶給言晚的壓力太大,又恰好發生在她被綁架之後,饒是再強大的精神也有幾分繃不住。

    當夜電閃雷鳴,言晚整夜都睡不安穩,頻繁地從夢裏醒過來,連夢裏也是一片血色,無窮盡的奔跑與逃亡。她不願意吵醒陸言深,便悄悄攥住被角,直到把那一小塊布料攥得滿是褶皺,還是有些窒息感。

    她在被子裏突然打了一個冷顫,陸言深很快察覺到不對勁,打開牀頭的壁燈,看道她浸溼的鬢髮,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寶貝?”他用低啞的嗓音喚她。

    言晚陡然從夢裏清醒過來,迷濛地張開眼,表情裏有幾分驚慌。

    “你還好嗎?”陸言深眉頭緊鎖,端詳着她的臉。

    “阿深……”她的聲音有幾分顫抖,努力說服自己冷靜下來,“我沒事。”

    “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

    言晚慌亂的心跳還是不能平靜下來,因爲心裏有些事,連反應也慢了半拍,咬着嘴巴輕輕搖了搖頭。

    在夜裏見識過言晚的狀況之後,第二天一早,送走陸嘉佑,陸言深就找了一個心理醫師上門,對言晚進行一次簡單的面診。

    月清和言澤野放心不下,也一起守在樓下等着。

    面診的時間大約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左右,醫生下樓之後,面色有些凝重,和陸言深單獨聊了幾句,大致意思是說,言晚目前的發作特徵是冷汗、心悸、窒息感,是典型的PTSD表現,也就是俗稱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具體病理情況,需要到醫院去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知道。

    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種病發病急,說不準碰到什麼精神壓力就會觸發,而且恢復週期很長,家屬務必要重視,得養着。好在陸言深發現及時,否則再拖下去的話,很可能會成爲永久性的問題。

    聽醫生這樣說完,陸言深表面上波瀾不驚,實際牙都快咬碎了。

    林高遠和高明這兩個傢伙,一個已經成了亡魂,他可以不計較,但這個後者,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

    而另一邊,言澤野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哥哥是不會心疼自己妹妹的,看到言晚在自己眼皮子下面發作,他竟然都沒有察覺。月清知道他心裏不舒服,安靜地站在他身旁,握了握他的手,給他無聲的支持。

    告別醫生之後,陸言深吩咐廚房去燉點有營養的粥,轉頭對言澤野說:“不能再拖下去了。”

    言澤野的眸底也是一片冷意。

    醫生走之前,給言晚開了兩劑可以鎮定神經的藥物,有了藥,她總算能夠睡個安穩踏實的覺了。言晚蒙着被子一直睡到傍晚,連姿勢也沒動過一下。

    期間,擔心她會突然醒來找不到人,陸言深一直守在主臥的書房,怕吵到她,敲擊鍵盤的聲音也是輕輕的。

    他和言澤野說好,在言晚恢復之前,在她面前閉口不提這些事,免得她會受到二度刺激,產生不好的聯想。

    高明這個傢伙,宛如一條暗中窺伺的毒蛇,他有必要保持警惕,時刻追蹤對方的動向。

    隨手翻了翻網上的信息,即便極力在壓,謠言還是層出不窮。

    林高遠去世引起的風波太大了,連着幾條熱搜都在討論這些事,陸言深靜靜讀着那些惡毒的猜測,甚至還有人把事件重點引到言晚和死者的關係上,曖昧地猜想,也許是場三角戀情的報復也說不定。

    這就是當下的網絡環境,任何重大事故都能消解成面目全非的樣子。

    往常他或許會因爲這樣愚蠢的發言感到憤怒,現在他已經沒有餘力憤怒了,只覺得可笑。

    言晚睡了十幾個小時,全程無夢,枕得自己手臂有些發麻,醒來時,發現房間裏只剩下一處光源,便是陸言深的電腦屏幕。

    陸言深坐在辦公桌前,家居服微微敞開着,他正在思索着什麼,發覺到她的視線,第一時間擡頭看了過來。

    “你起來了。”他脣角勾出一抹笑來,輕鬆地問道,“肚子餓不餓?樓下有燉好的粥,現在還溫着,要不要起來喝一碗?”

    也許是藥物的作用,言晚沒有昨晚那麼驚慌了。不過她剛剛睡醒,意識還是很懵懂,聽到他說什麼,也只會安靜地點頭,看起來乖得不得了。

    “乖。”陸言深摸了摸她的頭髮,想辦法用很多簡單愉快的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

    言晚也配合地笑笑,壓下心頭詭異的情緒。

    經過上午和醫生的見面,她也大致可以猜出,自己的情緒已經生病了,那種突如其來的低落,簡直就像海邊的浪潮,自己則是那個站在岸上束手無策的人,眼看着海嘯發生,卻絲毫動彈不得,邁不動一步。

    這種無力的感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