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
忽然聽到這個熟悉而沙啞的嗓音,月清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發現言澤野就站在自己身旁,那張俊朗的臉早已經是鬍子拉碴,眉宇飽含痛楚。
她的臉色蒼白,彷彿受到過度驚嚇,反射性地喊道:“出去!”
看她掙扎着要起身,言澤野連忙按住她的肩膀:“月清,你別怕,沒事的……”
“你不要看我……”月清擡起手臂,阻止他靠近。
聽到房間裏傳來的動靜,坐在走廊的言晚也站了起來,不過卻被陸言深拉住了手臂。
“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吧。”陸言深沉聲說。
言晚猶豫着,抓緊手包的提手,自責地垂下眼眸。
她現在開始後怕,怕月清一時想不開,沒法面對現實,依照她的性子,如果選擇了更極端的手段,言晚真的一輩子都沒法面對自己。
陸言深似乎能看穿她的心事,淡淡道:“你要相信言澤野。”
言晚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陸言深輕輕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裏,說:“也要相信他們的感情。”
在病房裏。
月清看見言澤野的反應非常大,無論如何也不肯聽他講話,只顧着讓他走開,滾出去。
最後言澤野用反常的語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隱含着威嚴和怒氣。
過去月清習慣了他溫潤的脾氣,沒聽過他用這個語氣叫自己,一時竟然愣住,有點被嚇到。
“這就是你躲着不見我的理由,是嗎。”言澤野攥住她的手腕,用力程度讓月清有些喫痛,但強忍着沒有吭聲。
月清冷冷道:“我們已經結束了,這些跟你都沒有關係。”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還能對自己說出這種話來,言澤野怔了三秒,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說我的事跟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言澤野按進自己的懷裏。
這個久違的胸膛充滿濃烈的菸酒氣息,月清的心跳慢了半拍,手都慌亂得不知道怎麼放。
言澤野像抱着一件脆弱而美麗的寶物。
在他的懷抱裏,月清能感受到強健有力的心跳。
“我很想你。”言澤野說,“別走。”
“你有病吧。”月清笑着,聲音有點發顫,“你難道看不出……”
剩下的話,她說不出口,只能在舌尖兜兜轉轉,苦澀的要命。
她知道言澤野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庭。
因爲他從小當人家的養子,雖然衣食無憂,卻活得謹小慎微,處處妥帖,遇到感情都不敢伸出手主動爭取。那麼好的言澤野,那麼溫柔的人,不應該留在自己身邊。
言澤野輕輕摸着她的頭髮,說:“你低估我了,也低估了我對你的感情。”
“你知道麼,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要怎麼跟你求婚,找一個什麼樣的場合,怕俗……又怕你會不喜歡。”他說,“但是剛剛看到你躺在那裏,我覺得自己一分鐘都等不下去了,我希望你醒過來就能立刻答應我,嫁給我,不要一直把我推給別人。”
他跑出來的時候太匆忙,忘記自己有沒有帶戒指,只能用懇求的眼神望着月清。
但月清只是不住地搖着頭,眼淚簌簌掉下來。
“嫁給我吧。”言澤野半握住她的手,央求道。
看到月清遲遲不肯答應,他眼裏的光也漸漸暗了下來,最終有些溼潤。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月清匆忙地想抽走自己的手,卻被言澤野抓得很緊。
是護士來了,她看月清已經醒了,臉上都是淚水,不明所以,自然對在場唯一的一個男人沒有任何好感。
“你是病人家屬麼。”護士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
言澤野很快收斂情緒,道:“我是她丈夫。”
“他不是。”月清擺着手,慌亂地辯解。
護士沒興趣聽他們兩個計較這些稱呼,對言澤野說:“你太太剛纔在手術室的各項指標都有點差,術後需要留院觀察幾天,沒有大出血情況的話就可以出院了,這裏有費用單,您跟我過來籤個字。”
言澤野很自然地把自己代入到丈夫的角色裏,低頭在月清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護士冷眼看着他這番動作,心想演得不錯,真心疼太太的話,怎麼捨得讓人家自己一個人來墮胎。
看到言澤野出門,陸言深和言晚都齊齊站了起來。
言晚上前一步,問:“月清怎麼樣?她已經醒了嗎?”
“要住院先觀察兩天,我先去繳費。”言澤野很快鎮定下來,說,“她現在情緒有點不對勁,我得多陪她幾天,基金會和療養院的事……”
言晚連忙說:“你專心陪她就行,這些你先不用費心了,現在還忙得過來,還有許成呢。”
“嗯。”言澤野又把眼神移向陸言深,欲言又止道,“那個人……”
“你放心。”陸言深彷彿跟他打啞謎一般,聲音很冷,“已經讓人去查了,不會讓他跑掉的。”
聽他跟自己這樣保證,言澤野心裏就有譜了,轉頭跟着護士離開了。
言晚站在病房門口,和陸言深互相對視一下,她糾結道:“我怕她不想見我……”
“讓她自己再冷靜一下吧。”陸言深說。
月清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跟自己較勁,非要鑽到死衚衕裏不出來。
自打月清住院以後,言晚每天茶飯不思,總會想起這些事,跟兒子說着話都會走神。
“媽媽,最近舅舅怎麼沒來家裏玩。”陸嘉佑趴在小凳子上,好奇地擡頭問。
“舅舅……舅媽生病住院了,舅舅在醫院照顧她。”言晚摸着兒子的頭,說。
陸嘉佑睜大眼睛:“舅媽生病了嗎。”
隨即,他問:“那我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她?”
言晚怕月清看到孩子想到不愉快的事,拒絕了這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