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艾倫心情迫切，沒過多久就上門按鈴了，這次沒有空着手來，給她拿了兩瓶上好的白葡萄酒。
管家接過禮品，過來通報言晚一聲。
“好，我知道了。”
言晚站起身，來到客廳，隨意地指着沙發：“坐。”
她也不跟艾倫繞彎子，有話就直說了：“你的扳指，劉夫人收下了，看神情是很珍重的，這個你大可以放心，而且她還有一句話讓我轉遞給你。”
言晚把劉夫人的原話複述了一遍，說：“你想要回去的話，隨時跟我說一聲就成。”
艾倫微笑，說：“我們家族沒有這樣的說法，送出去的東西，就是送出去了。只要她願意收下，我就有信心讓戒指帶着人一起回來。”
他身上這種強烈的自信還真是容易感染人，簡直像是古神話裏的阿波羅，耀眼且迷人，言晚笑笑，心想，或許這次真的是歪打正着吧，劉夫人應該也很需要這樣的鼓舞。
言晚說：“首先我作爲你們兩個的朋友，肯定是希望你們能好好發展下去的，所以我把話說在前面，劉夫人她這個人很在意臉面，所以有些問題可能不會拋在明面上說，相處起來可能會需要你多加留意，你一定要細心點。”
她說着說着，自己都快沒信心了，艾倫這樣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怎麼細心？
“這個你放心。”艾倫應下來，眼眸斂着笑意，像一汪碧藍色的深海。
“你家裏人那方面，沒有問題吧？”言晚提前幫劉夫人把各方面都考慮了一遍。
艾倫聳肩：“comeon，這是我的自己的事情，他們會尊重我的。”
想來也是，言晚被傳統的家庭關係綁架太久了，不自覺就會以爲別人也經歷着這樣的生活。
看艾倫自由自在選擇職業和生活方式，她也有點羨慕。
“那就好，我還有一個祕密要告訴你。”言晚笑了笑，對他大致講了一下劉夫人的話。
聽到劉夫人從很早之前就對自己感興趣這件事，艾倫的瞳孔略微縮了縮，整個人簡直像個大狗狗，雀躍道：“真的？”
“騙你幹什麼。”言晚喝了一口咖啡，說，“她覺得你很有才氣，不應該被她絆住腳步，應該去追求更加廣闊的生活，但是我……不太能認同她這種想法，希望你能幫她走出來吧。”
“當然。”艾倫正色道，“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他看起來浪蕩不可靠，心裏還是有些騎士精神的，爲了心愛的女孩披荊斬棘，不惜折斷劍刃，這些也是家族從小的教誨。
“嗯……”言晚沉思片刻，問，“她有一個生病的孩子，這個事情，江笙和你提到過嗎。”
她得打探好艾倫的心理預期，以免到時候真見了面，兩人互相有點感情之後，再因爲這些問題產生裂痕。
“提到過，他叫劉衡，對嗎。”
艾倫的發音很熟練，像是已經叫過了很多次這個名字。
“對，我今天去她家裏，剛好趕上了劉衡發病。”言晚垂下眼眸，握着溫暖的杯壁，說，“劉夫人看起來很難招架這些突如其來的變故，她的樣子，總讓我聯想到那些破裂又努力復原的瓷器，佈滿裂紋。”
“她很堅強。”艾倫說。
言晚笑笑：“沒錯，值得尊敬。”
陳述完所有情況之後，她發現，艾倫的接受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藥更高，她在心裏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當時沒有太頑固，把這個人推走，不然可能真的就會毀掉這一樁良緣。
“你們中國人有一個神話，是關於月老的？”艾倫知道她的想法之後，說，“意思是，無論我們走到天涯海角，只要記掛着對方，最終都會心想事成，花好月圓。”
言晚看到他用成語的方式，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的中文是誰教的？”
“一半是自學。”艾倫謙虛地說。
“挺好的。”她虛僞地誇了一通，並在心裏暗下決心，讓劉夫人給他報個正經班級吧。
“對了，我聽說你還在香港中環那裏買了房子？以後有考慮過在這邊長期發展嗎？”
“是這麼打算的，這邊也蠻好玩的。”艾倫不以爲然道：“是江笙告訴你的嗎？”
“你就沒想過她萬一不答應你的後果嗎。”言晚好奇。
但艾倫的目光很坦然，他說：“你想錯了，我不是在用這種方式……脅迫她來答應我，她看起來也不是會受到感情綁架的人。”
他說，我欣賞她，想要靠近她，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心願，如果最後不能達成，我也可以接受這個結果。
“從一開始，我也沒有把她當作志在必得的獵物，她可以有自己的選擇。”艾倫說，“這是我對她的尊重，如果不能做到十足的努力，我會對自己感到失望。”
言晚笑笑，說：“那就祝你好運。”
她踏實了很多，在心裏有了點模糊的預感，劉夫人會因此快樂很多。
她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劉夫人的樣子，雖然對方舉止得體，進退有度，但看起來總像隔着一個霧濛濛的罩子，不夠親近，很有距離感。
都說女人有種神奇的能力，在第一次打交道之後，就能判定出能否和對方成爲朋友，或許因爲她們的第六感是最強的，言晚感受到了她的落寞，忍不住想再靠近一點。
但她沒想到的是，是劉夫人主動伸出手，信任她。
艾倫十指合握着，忽然說：“我好像沒有給你講過我家裏的事情，對不對？”
言晚一怔，說：“確實。”
她不明白艾倫爲什麼會提起這些。
但她下意識還是會認爲，對方一定是生活在一個積極正向的家庭裏，纔會有那麼多堅韌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