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蘇晚晚陸言深 >第589章 僞裝
    旁人沒覺得什麼,看在言晚眼裏,他的平靜坦然都只不過是僞裝。

    她想起艾倫跟自己說過的,言澤野在大廈頂樓痛哭,迎着浩蕩的晚風,把情緒壓碎,壓在心底。饒是痛苦至此,他也沒有開口跟他們說出一個字。

    月清坐在病牀邊,笑着問他們:“今天玩得開心嗎?”

    “還好。”言晚把包放在桌上,抽走言澤野手裏的板子,責備道,“有什麼工作值得熬夜做的?房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言澤野也聽她的,順手把筆記本也合上了,笑說:“剛想起來點東西,想順手改一下。”

    他面向陸言深,表情十分無奈:“你老婆也太霸道了點。”

    “還有你沒見識到的呢。”陸言深隨手挑了把椅子坐下,“順着來吧,慢慢習慣。”

    聊了一會兒後,言晚說:“我有點話要跟他單獨談。”

    她表情淡淡的,教人看不出情緒來,其餘兩個人微怔,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言澤野看她這個樣子,多半也猜到,也許是和紐約的事有關。

    果然,等人走了之後,門咔嗒一聲關上,言晚便抱起雙臂,開口問道:“你打算瞞我多久?”

    “是艾倫告訴你的?”

    “你打算一直瞞着我嗎。”言晚感到荒謬,短暫地笑了一下,“他告訴我你現在沒有精神科開的安眠藥睡不着,你車裏口香糖裏裝的是什麼?言澤野,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瞞着我是嗎?”

    她真正生氣的點就是這個,言澤野選擇一個人扛着這個事兒,把自己爲難成這樣,痛苦成這樣,也不肯開口跟自己吐露一個字。

    “言澤野你厲害,真把自己當鐵人了,月清現在知道麼?”

    言澤野立刻說:“你別跟她講。”

    “我就知道。”言晚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感到有些疲勞,說,“你瞞着她我能理解,不過瞞着我幹什麼呢?搞不懂你。”

    “算了。”她說,“現在事情進展怎麼樣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順其自然,不予理會。”言澤野淡然道。

    言晚揉太陽穴的動作停了一下,她盯着他的臉,不可思議:“你瘋了吧,這種人你還要由着他胡作非爲嗎?你連這個都能……”

    “晚晚,你冷靜點。”

    “我不冷靜,也不想冷靜。”言晚打斷他的話,冷笑道,“我們找紐約最好的律師,我去美國幫你打這場官司,我要讓那個傢伙捲鋪蓋再也不敢踏足……”

    “晚晚。”言澤野加重語氣,說,“我說算了。”

    倘若是言晚自己的事,她忍也就忍了,但她的底線就是家人,沒法裝聾作啞當作無事發生過。

    言晚沉了沉自己的火氣,問道:“他們用什麼威脅你了?”

    “沒有威脅,是我自己沒防備,這次栽了個跟頭,沒什麼的。”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言晚簡直快被他氣笑了,“你又不是知道這種污點對設計師未來的影響,這不是別人踩了你一腳,說對不起沒關係,大家一團和氣就能過去的事兒。言澤野,你要是在這個事情上認栽了,往後你日子怎麼過?你不做這行了?放得下嗎。”

    她越說下去思路越清晰,見言澤野打死不招,便冷着臉說道:“你不說也可以,攏共你那個工作室就那麼幾個人,我查也查得到,大不了我把老公孩子丟下,去紐約跟他打這場官司,你覺得我是掏不起訴訟費還是買不起飛機票?”

    見她態度這樣咄咄逼人,言澤野沉默了一陣,說:“他知道月清的事。”

    言晚毫不意外:“怎麼做到的?”

    “監聽設備。”言澤野說,“月清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我不可能再讓她面對一次傷疤被撕開的感受。如果我跟他們糾纏到底,她經歷過的事情就會被曝光,你明白的,口舌如刀劍。”

    “所以你自己捱了幾千刀,也不讓她剮着一點兒,是麼。”言晚靜靜地說。

    “晚晚,尊重我的選擇。”

    對話至此,言晚也沉默下來。

    過了幾分鐘,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眼眶裏盈着淚光。

    言澤野年少成名,是設計界的驚世之才,即便不是出於親情羈絆,她也不忍心看這樣的人陷入泥沼之中,放棄自救。

    但,還能有什麼辦法?

    她用手背抹掉臉上的眼淚,一聲不吭地拎起自己的包,關門走了出去。

    言澤野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也沒有出聲挽留。

    在走廊裏,言晚迎面撞上房青衛。

    “言小姐,你還好嗎?”房青衛注意到她泛紅的眼圈。

    言晚用指節刮掉淚珠,抽了抽鼻子,儘可能冷靜地說:“我沒事,房大夫,今天太晚了,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看她走得匆忙,房青衛頓了頓,溫聲說:“廚房的面煮好了,言小姐,喫過以後再走吧。”

    他的聲音具有一種奇異的蠱惑力,很柔和,也許是常年和小朋友打交道的緣故,讓人感覺很親近。

    言晚不想駁了他的好意,此刻也確實餓得難受,便扯了扯嘴角,說:“好吧。”

    陸言深已經在飯廳等着她了,外加嘉佑一起,他們四個人圍坐在圓桌旁,桌面上放着清爽宜人的四碟小菜,還有各自手邊的素面和熱湯。

    “月清呢?”她問。

    陸言深幫她夾了兩筷子白花花的魚肉,說:“小魚困了,吵着要睡覺,她去哄孩子休息了。”

    他看出言晚臉上有哭過的痕跡,沒有多問,想着時機到了,她自然會說。

    也許是有心事的緣故,剛纔還嚷着說餓,和言澤野吵了一通,出來吃了幾口面竟然喫不下去了。

    言晚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她知道房青衛也只是爲了陪她,才勉爲其難多喫一頓,現在倒像是她嬌貴起來了。

    房醫生爲人細心,卻不計較這些瑣事,拿起白玉茶壺,提袖子,給他們幾個人各自斟了一杯熱茶,說:“秋天晚上涼,暖暖身子。”

    這時候,陸嘉佑好奇地問道:“房大夫,舅舅現在的病怎麼樣啦?”

    他剛纔在病房沒待幾分鐘,因爲言晚說要單獨和言澤野聊幾句,他就被人拉走了,還沒有時間跟舅舅打聲招呼。

    看其他大人都是心事重重,他只能轉頭來跟房大夫問話。

    嘉佑喜歡這個大叔叔,永遠都是從容不迫,做什麼都不着急的樣子,看起來就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