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太循規蹈矩了。”陸言深淡淡地笑了一下，說，“對惡人要有惡人的辦法，他不按常理出牌，你們也可以無條件反擊，大不了看看誰咬得夠狠，看誰下得去手。”
人善被人欺，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像言澤野一樣站在樓頂哭，每天拿這些事來折磨自己？被逼到要跳樓？
這話說出口會顯得涼薄，但商業的本質就是弱肉強食，勝者爲王。包括陸言深，他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是踩着屍山血海坐上來的。
陸言深對付這種人唯一的手段，就是讓他不敢再開口，要讓他怕到骨子裏，不敢再來招惹自己。
言晚聽完他這一番話，陷入沉默。
她偶爾也會想，自己解決問題的角度是不是太侷限了。
陸言深否定了她這個想法，他笑了笑，說：“你只是太善良了。”
在多數情況下，他也樂於維護她的善良，讓她不知煩憂，去享受那些美好的事情。
“我想見江燁一面，找他聊聊。”
“我明天安排他過來見你。”陸言深說，“不過現在你應該去休息了，聽話。”
次日上午十點，江燁準時出現在陸宅，由管家領着，去花園見言晚。
“夫人。”他上前兩步，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不用這麼拘束，你坐。”言晚給他斟了杯花茶，開門見山道，“我找你過來的原因，許成跟你講過嗎？”
江燁兩手接過茶杯，謹慎道：“他跟我提到過一些。”
除了回答她的問題，沒有任何個人觀點，言晚笑笑，說：“你和許成的性格還真的挺不一樣的。”
不愧是法學院出來的人，說話態度十分謹慎。她很欣賞這種性格的人，沉得住氣。
江燁看她心態還好，於是也放鬆了一點，詢問言晚：“夫人，我冒昧問一聲，言先生他那邊的態度如何？如果需要出庭的話，他會配合嗎。”
“我哥那邊，還要再去疏導，這個先不急，我昨天晚上也找了一些資料，和他工作室那邊的人溝通了一下。”言晚說，“他們這兩年工作室的內部賬目有些問題，我在想，可不可以……”
江燁立即領會了她的意思，言晚是在想，如果最終無法說服言澤野出面的話，用別的方式把他送到牢裏去也行。
他果斷地說：“這樣沒用，這人已經單方面結仇了，現在無論以什麼名義動手，在對方看來都是一樣的，到時候狗急了還是一樣要跳牆。”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
江燁輕輕吹出一口氣，吹走茶杯上氤氳的熱霧，冷靜道：“我們可以不走法律手段，讓這個人自食惡果。”
他眼神一亮，充滿自信的樣子彷彿在告訴言晚，您一聲令下，我提刀動手。
言晚聽得滿臉黑線。
說好的哥大法學院高材生呢？被陸言深帶成什麼樣子了，張口閉口就要暴力私了。這幾個傢伙，沒一個靠譜的。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這裏沒你的事兒了。”言晚欠身，把他手裏的茶收走，想把人打發走。
江燁委屈：“您還沒聽我說完……”
她警告江燁：“不準讓阿深動這個念頭，不然我就找你問罪。”
“您這是想到哪裏去了。”江燁無奈，說，“我的意思是……”
他湊過去，附耳在言晚耳邊說了幾句話。
言晚聽完，狐疑地看着他：“你確定這樣靠譜？”
江燁微微一笑，說：“我在讀法學院之前，讀過完整的孫子兵法，我以自己的經驗向您保證，很多時候，心理戰術比律法約束更管用。”
“你讓我先想想。”言晚思考片刻，說，“這樣吧，過陣子你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陪我飛一趟紐約。”
“樂意至極。”江燁彬彬有禮地向她鞠了一躬，飄飄然告辭了。
想好對策之後，言晚獨自在花園坐了一會兒，感受着秋日上午的陽光。
自從昨天離開之後，言澤野也沒有再聯繫過她。
月清對整件事情還一無所知。
言晚心裏清楚，在這個事上，他們都是受害者，月清更無辜，她甚至不明白髮生過什麼。
但她還是會替言澤野不甘，替他不平，爲什麼他要一個人揹負這些。難道感情不是兩個人共同承擔的嗎。
這種心態應該調整過來了，她捂住自己的臉，無聲地嘆息。
週一下午，江燁替她買好了頭等艙的票，剛好這段時間療養院的事有許成在忙，他們還有時間外出。言晚做事一向果斷，這些事宜早不宜遲，等解決了之後再回來見言澤野也不遲。
她也很久沒去紐約了，整理行李箱的時候，發現沒什麼可裝的，便只拎了一個小巧的手提箱，日常用品準備下了飛機再買。
陸嘉佑知道她要出遠門，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頓時小臉拉下來，趴在她的箱子上，撒嬌說：“媽媽帶我走嗎？”
“媽媽不能帶你去，嘉佑。”言晚摸了摸他的臉蛋，說，“你在家陪Daddy，無聊的時候可以去醫館找小魚玩。”
陸嘉佑頓時不幹了，抗議道：“我也想去紐約！”
“陸嘉佑，聽話。”陸言深從門邊走過來，低低地叫了他一聲。
躺在箱子上的小男孩頓時哼唧一聲，不說話了。
“我去機場送你吧。”
“不用了。”言晚把箱子關上，扣好，笑說，“沒什麼的，順利的話，兩週也就回來了。”
陸嘉佑震驚：“兩週？！”
他幼小的玻璃心實在受不了這個打擊，噼裏啪啦地碎了一地。
見她堅持，陸言深也不勉強，說：“有空的話，我去紐約找你。”
言晚這次出門沒跟言澤野打招呼，只和艾倫說了一聲，讓他幫自己打個掩護。
到了機場，她和江燁會和，坐在貴賓廳裏候機。
“夫人，這是那兩個人的資料。”江燁遞給她一沓二十多頁的文檔，這些是他和許成這些天連夜蒐集回來的，文檔裏包含的內容極其豐富，從二人的社會關係到開的車、信用卡賬單、消費習慣、親友敵惡，無一不被囊括其中。
說到底，論起搞陰謀這方面，時尚圈和他們正經搞商戰的沒法比，對比之下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