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把它安上的前提,是要把許成廢掉的那隻手截去。
許成本人對它很滿意,還笑說看起來挺酷的,像海盜。
但他們的盒子一打開,喬伯母的眼淚就決堤了,再好的科技產品,哪裏比得上有感知有溫度的真人手臂?
她掉着淚出門了,言晚心情複雜地跑出去哄她。
看到江燁也有眼圈發紅的跡象,許成故意扯些不正經的,說:“怎麼,怕我換上之後用激光襲擊你?”
“有點正形吧你。”江燁把他丟下,也出門了。
陸言深提前在帝都一傢俬人醫院預約了手術室。
手術之前,要由家屬籤風險協議書。
許成孤身一人,無牽無掛,連協議書都是由江燁籤的。
他動手術是件興師動衆的大事,小魚和陸嘉佑分別給他準備了小禮物,各自抱在懷裏,說要等他出了手術室再拆。
許成欣慰地捏着倆孩子的臉蛋,轉頭問江燁:“你的禮物呢?”
“……”江燁畏懼母親的眼神,不敢罵他幼稚,只能硬着頭皮微笑道,“有,等你出來就能看見了。”
許成假裝自己沒看到他的咬牙切齒,心滿意足地說:“那就好。”
等他被推進去,江燁去附近的商場買了兩大袋模型回來,沒好氣地甩到病房牀上。
整場手術持續了六個多小時,他們在外面看不到手術場景,只能從上午等到傍晚,盯着實時的監測數據發呆。
陸言深坐在椅子上,審閱着各地分公司遞交上來的報告,盯住一處紅色標記,不疾不徐地對江燁說:“海市分公司的負責人有問題,晚上你打電話和下面的團隊溝通一下。”
“是。”江燁條件反射性地應了一聲,隨即疑惑道,“那個負責人是他們那邊直升上去的,還是從帝都調的?”
這方面的業務一直是許成在做,他了解得不多。
“你找人事調一下檔案,就說是我批准的。”陸言深合上電腦,說,“或者等許成出來再確認一下。”
之前還沒覺得什麼,現在許成不在,總覺得做事不太方便。陸言深擰眉,想了一會兒,總覺得還漏了什麼事情忘了交代。
過了片刻,他說:“對了,等他做完手術你先不用過來了,替我去歐洲跑一趟。上次江氏那批鋼材有問題,需要再談合作商,這些事我交給別人不放心,還是你去辦吧。”
“是。”
言晚問:“事情很嚴重嗎?”
“還好。”陸言深一句話帶過,看起來並不慌張。
損失肯定是會有的,但這些損失陸言深還賠得起。
他把江燁調走,也並不是非他去不可的地步,主要是擔心董事會內部會對江燁有意見。
香港商會上鬧得那麼大,即便媒體沒有爆出來,在場的賓客多少也會泄露風聲。關於江燁的身份,不少人還心存忌憚,怕他呆在建恆是個隱形炸彈。
時針指向五點,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戴着白口罩的外籍醫生走出來,對他們露出笑容,用奇怪的音調說:“手術非常成功。”
聽到他這句話,喬阿姨頓時鬆了一口氣。
江燁立刻站了起來,看護士們推着手術車出來,跟了上去。
“謝謝,辛苦您了。”陸言深對大夫說完,給他的助理遞上一份禮盒。
大夫的手插在口袋裏,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說道:“按照數據來說,這條手臂可以幫助許先生完成日常生活,只要後期訓練得當,高難度的精細動作都可以完成。不過,我說的都是理想狀態。”
他所指的精細動作,包括拉小提琴和打響指等等,這些需要靠細膩操控才能完成的動作。
不過,從力度到精準度的把握都需要經過大量的練習。
有很多電競選手和世界頂級的琴師來諮詢過他,關於替換手臂的問題,最後都因爲風險而退卻了。
用得好了,這條手臂可以超越正常人的手,畢竟握力非凡。
如果練得不好,最後也就和市面上的其他產品一樣,擰個瓶蓋都算勉強。
大夫特地提醒道:“前期的訓練過程可能會有點痛苦,要鼓勵患者堅持下去。”
“好的,我明白。”陸言深答應着。
等他們去了病房,言晚跟在後面,輕輕問陸言深,許成的家人呢?
她從一開始就很在意,爲什麼沒有人關心許成受傷這件事。
陸言深想了片刻,說:“有機會再給你講吧,他只有一個親人,現在不在國內。”
路過病房門口的時候,言晚不經意間轉頭,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下意識抓住陸言深的手,說:“那裏有人。”
走在前面的江燁警惕性很強,聽到她這句話,頓時跑過去,果然把一個穿着衛衣的身影抓了個正形。
那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躲閃不及,衛衣兜帽從頭上掉落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江笙?”言晚念出這個名字,喬伯母也停了下來,愣愣地看着對方。
那是江樹榮的另一個兒子。
江燁鬆開自己的手,一臉厭惡地走開了。
江笙沉默着走過來,跟言晚打了一聲招呼,說:“我聽表姐說,許成今天動手術,我想過來看看。”
他從下午一直等到傍晚,因爲害怕江燁也在,所以遲遲沒有露面。
“他還沒有醒。”言晚看了看江燁,爲難道,“要不……”
“晚晚,他想等,就讓他在這裏等着吧。”喬伯母忽然開口,聲音有幾分溫和,說完之後,她沒有再看江笙的眼神,讓陸言深推着自己進病房了。
“剛剛那位是……”江笙有些不敢確定。
言晚尷尬地替他解答:“是江燁的母親。”
她買了兩杯咖啡,和他坐下聊天,說:“聽詩詩姐說,你現在在澳洲那邊讀書,是在學什麼?”
“還是建築。”江笙淡淡笑了一下,說,“之前沒有拿到的學位,準備再考一次。”
總歸許成說得對,人生只有一次,要去做熱愛的事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