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廚房夠寬敞，足夠七八個人無礙工作，言澤野和艾倫坐不住，沒一會兒就跑過來一趟，搗個亂，偷點喫的。
他們邊做飯邊閒聊。
房青衛用繡花似的精細切着火腿，對言晚淡淡說道：“我和孫院長已經見過面了，昨天來之前。”
聽他突然提起這個，言晚有些沒反應過來，切菜的動作慢了一拍，問：“啊，你們……聊了什麼？”
“他要給我一筆錢。”房青衛忽而笑笑，說，“也許是想作爲對我們家的補償吧，我沒有收。”
他說，孫院長拿出的這筆錢不是小數，足有小一千萬，雖然比起那些大富豪不算什麼，但應該也是他積攢半生的積蓄了。
房青衛不缺錢，即便是缺，他也不會收下這筆錢。
他對孫院長說，這錢就讓他自己留着看病吧，
見他堅持不肯收，孫院長的嘴脣顫動着，滿面愁容地低下頭去，苦笑着離開了。
他們都知道，孫院長這病已經醫不好了。
聽完這些，言晚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她說：“我原本以爲……”
這後半句話沒有講完。
她原本以爲，孫院長找到房青衛，是爲了針法的事。
不只是她，房青衛也是這樣想的。
他們誤會了一個帶罪之人的心思，孫院長原本就是心懷內疚的，怎麼還敢對房青衛提出要求。
房青衛切下最後一片火腿，淡淡說：“聽說他準備拿這筆錢，回老家資助學生，和他當年一樣窮到沒有出路的學生。”
從某些意義上來說，言晚其實挺佩服孫院長的。
“好啦，不提這些了。”言晚故作輕鬆地笑笑，她怕繼續聊下去，會聊得更難受。
她轉過頭，抽了抽鼻子，掩飾自己的酸楚。
她還記得當初在茶樓裏，孫院長“刁難”自己的樣子，後來跑到自己這裏，懇求她幫忙，想要見房青衛一面。
五十多歲的人了，也沒過上幾天真正的好日子。
陸言深拍了拍她的肩，低聲問：“你還好嗎。”
“沒事。”
六菜一湯，外帶餃子和小甜點，他們三個人忙活了整整三個小時。
小甜點是管家烤的，老先生自述曾經專業進修過，在烹飪方面很有長處。
法國人做的蛋糕沒得說，造型精緻美觀，入口又不會過分甜膩，小孩子更愛喫。
言晚在喫飯之前給白歌打了個電話，邀請他過來。
聽電話那邊的聲音，白歌似乎是在睡覺，懶洋洋的，答應了下來。
沒過兩分鐘，許成和陸嘉佑也回來了，陸嘉佑抱着一大袋子玩具，重得連走路都困難，這些全是許成和江燁給他買的。
言晚敲了他一個暴慄。
陸言深卻讚許地摸了摸兒子的頭，說：“好兒子。”
知道給他省錢了。
知道白歌待會兒會來喫飯，艾倫和許成頓時激動得無以復加，兩個人嘰裏呱啦聊了大半天，琢磨着，待會兒要怎麼跟偶像搭話。
“你們兩個別閒着，盛菜去，倒酒。”言晚輪流指揮。
晚宴開始之前，小魚悄悄在餐盤邊抓起一隻小炸魚，準備偷偷喫掉。
他們兩個孩子吵着鬧着，不一會兒，小魚又哭上了。
“哎呦我的祖宗。”言澤野把她抱起來，無奈開鬨。
月清也衝言晚笑笑，無奈道：“你看這孩子，被你哥哥慣得沒邊了，連一句批評都聽不得。”
言晚笑笑說：“我們小魚是小公主嘛。”
月清問：“你肚子裏這個，去查過沒有？”
她的意思是言晚現在懷的胎兒性別。
“還早着呢。”言晚說，“男孩女孩都一樣，順其自然吧。”
她倒是不太關心這個問題。
“好啦，最後一碗……啊燙！”艾倫端着剛出鍋的時蔬海鮮湯出來，因爲沒有經驗，直接捧住了陶瓷碗的邊緣，燙得沒拿穩，下意識縮了手。
許成就站在他旁邊，眼看着湯碗就要脫手落地，想都沒想，及時伸出了那隻機械手臂，五指穩穩地托住那隻碗。
其餘幾個人震驚地看着他，尤其是言晚，忽然心生喜悅，原來這隻手已經靈活到這種程度了。
從廚房門口到會客餐桌還有一段距離，湯碗裝得稍滿，許成也沒想到自己能接得住，只能慢吞吞地轉移過去。
還在沒有再發生意外，他把碗放下，輕輕收回手。
“cool。”艾倫吹了聲口哨，讚歎着，許成這條手臂可太帥了。
許成謙虛地回道：“沒有沒有，主要還是人帥。”
十分鐘過後，白歌掐準時間登門，依舊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好像剛睡醒沒多久。
“你們好，我來蹭飯的。”他隨意和大家打了聲招呼。
他在這邊終日西餐洋酒，也早就喫膩了，過來正好還能和言晚討論一下工作。
在場的人他基本都不認識，也只跟言晚和陸言深打了聲招呼。
艾倫連忙招呼道：“您坐這裏。”
他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謝謝。”白歌客氣回道，對他的殷勤討好絲毫不感興趣。他轉頭看着言澤野，忽然喜笑顏開，說：“咦，言先生，久仰久仰，終於見到您了……”
他們兩個相視着，走到一旁交談去了。
陸言深笑着問言晚：“你有沒有聽到玻璃心碎裂的聲音？”
艾倫看着他們兩個點的背影，悲憤交加，明明他也是個設計師！只是沒有言澤野那麼招搖罷了，那天會場他也在啊！怎麼白歌就沒有注意到自己。
言晚說：“眼緣這個事情，真的很難講的……”
喫完飯，艾倫終於如償還所願，從白歌手裏拿到一張籤繪圖，作爲禮物。
離開古堡之前，白歌對言晚說：“你最近讓經紀人注意一下，多關注網上動態。”
她一怔，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現在還沒什麼。”白歌說，“不過你拿到的資源畢竟招人眼紅，容易有是非，還是多留意些爲好。如果再有類似上次的事情，可以直接找我談，不要太信任劇組那邊的人。”
他這一番話提點的恰到時候，言晚心想，他看起來倒沒有表面上那麼淡漠，心思還蠻細的。
“好。”
她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