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按照她的要求，做完了幾組動作，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裏被圍觀的猴。
他用兩隻機械手指輕輕捻起一隻乒乓球，問：“這樣可以了嗎？”
普通人輕易就能做到的動作，他練了足足兩個月。
“很好。”護工在本子上記下他的階段成果，說，“下週開始訓練週期可以調整了，您現在日常生活應該沒有問題了。”
“嗯，除了穿衣服的時候有點刮布料。”許成說。
畢竟是裸露的金屬質地，和人體柔軟的皮膚沒法比。
在一旁陪他做康復的江燁沒忍住，在他腦袋上啪地拍了一下，說：“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從康復中心出來之後，許成吹着口哨，把車鑰匙丟給江燁，說：“我聽說，喬阿姨給你找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江燁一聽這話，臉都黑了。
這兩天姚若塵住在他家裏，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整天除了做美容就是買東西，購物袋和快遞箱子能堆滿整個客廳，江燁現在是連家都不想回了。
這是介紹女朋友嗎？他媽分明是給他請了個祖宗回來。
“聽誰說的？”
“你猜猜？”
江燁丟了一記眼刀過去，說，管好你的嘴。
別人都說，好事成雙，情場得意，職場也得意。姚若塵剛到帝都，江燁的升職機遇就來了。
週一晨會，各部門彙報完工作任務，陸言深突然公佈消息，說，指派江燁出任子公司負責人。
江燁有些意外，他之前並沒有收到這個任務。
當着衆人的面，他面色僵硬地應了一聲，道謝，說謝謝陸總。
會議散了以後，江燁快步追上陸言深，說：“陸總，關於子公司的事……”
“來我辦公室談。”陸言深腳步沒停，經過祕書室的時候，順便告訴祕書，待會兒送兩杯咖啡進來。
江燁一路跟着他，搞不明白陸言深的意思。
他們上次在陸宅開會，明明已經決定影視業務暫緩，爲什麼突然又開始推進了？
進門之後，陸言深頭也不回地說：“坐。”
沒等江燁開口，他便問：“有什麼問題嗎？不願意去？”
“不是。”江燁辯解，“我還是覺得這個決定有點太倉促了，您應該再考慮……”
“虧了又不用你來承擔，你怕什麼。”陸言深抽出鋼筆，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說，“不從公司利益角度考慮，你現在也應該有個晉升方向了，現在總部沒有適合你的位置。還是說，你是覺得這個分公司配不上你？”
他這番話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的。
江燁無奈道：“怎麼會。”
“那就別糾結這個了，對了，你母親安排過來的那個人，你看什麼合適，給她找個崗位吧，這個你們自己定，我就不管了。”
陸言深說完這些，就低下頭開始翻文件，這是一個想結束對話的信號。
正趕上這個時候，祕書敲了敲門，把兩杯咖啡送進來了，他和江燁打了一聲招呼，把咖啡放到案頭。
“陸總，您要的咖啡來了。”
江燁習以爲常地伸手，想去拿起其中一杯。
不料，陸言深卻伸手擋開了他的動作，把咖啡杯收入自己面前，說：“這個不是給你的，你想喝的話自己出去接，別那麼懶行不行。”
祕書在一旁聽着，忽而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
“……”
江燁被他羞辱一番，憤憤不平地從辦公室離開了。
這都什麼人啊。
看到江特助離開的背影，祕書開口說道：“陸總這是用心良苦。”
陸言深沒有應聲。
江燁有能力，各方面都不比公司現任的高管差，現在留在自己身邊也是屈才，也是時候給他更廣闊的空間了。
“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陸言深轉頭問祕書。
祕書略感尷尬，他還以爲陸言深有話要跟自己聊。
不過那杯咖啡，是留給誰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撓着頭髮離開了。
二十分鐘之後，有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年輕人走進大廈，他的步伐和這裏上班的人截然不同，看起來十分悠哉，並不急於趕時間。
他被擋在了門禁系統外面。
前臺女士站起來，問：“您好，請問是來找人的嗎？”
“找陸言深。”對方說。
“呃……”前臺聽他叫陸總的這個語氣，似乎是來頭不小。
她小心翼翼地問：“您有預約嗎？”
“我姓白，你打給他就知道了。”
白歌戴着口罩，把帽檐壓低，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這附近人太多了，他不得不防範着點。現在他想起這個就煩，如果不是姚思橙那個蠢貨找人曝光自己，他現在本可以自由放飛自己，繼續滿世界閒逛，不用擔心自己被認出來。
前臺和樓上確認過以後，給他放行了，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還有些納悶，怎麼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大白天還捂得那麼嚴實，奇怪的人。她搖了搖頭，不再想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偷偷摸摸刷起八卦新聞來，對着狗仔偷拍的白歌發花癡。
白歌和社會脫節時間太久了，冷不防來到辦公區域，多少有點疏忽，他來得不巧，正趕上午休結束的時間，大批喫完飯回來上班的員工擠入電梯，把他單薄的身板直接擠到角落裏去。
他艱難地避開身旁某位大哥的肩膀，心想，上個班也太辛苦了。
站在他身邊的某個小姑娘，手裏還端着一份關東煮，白歌一直盯着那個熱氣騰騰的小紙碗，生怕她一不小心沒端穩，直接潑到自己身上來。
好在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人家姑娘顯然經驗豐富，穩穩當當地拿着關東煮，還跟同伴聊得正歡。
白歌和她離得很近，甚至能注意到她偶爾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面是《啓明之刃》最新一話的宣傳圖，是白歌前天剛發的內容。
沒想到這電梯上還能偶遇粉絲，白歌不由得會心一笑。
聽她們討論的內容也是和漫畫相關的，他偷偷摸摸支起自己的耳朵，站在一旁偷聽。
“哎你看到白歌老師上次被拍到的照片沒有？他好瘦啊！”那人語氣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