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垣斷壁的土瓦房牆頭,長着半人高的草。
風嗚嗚的吹過····
如同隼在耳邊響個不停。
午後的天空,剛剛放晴,天空還慘淡的掛着幾縷色彩。
“狗蛋,這個位面是認真的嗎?”曲星辰的聲音裏帶着絲絲的鬱悶,當然也有點點滴滴的幸災樂禍。
系統探頭探腦道【可愛噠,我們要任重道遠,天降大任於你啊。一定要仁其筋骨,餓起體膚。】
“可是狗蛋···我有筋骨,我有體膚嗎?”
這?·····
這個位面的曲星辰,居然穿成了破落院子裏的一朵蘭草。
這···真是譁了狗了。
【可愛噠,我們跟着位面好好走劇情好嗎?】
系統雖然也是一臉懵逼,但還是強裝着穩如老狗。
曲星辰不能威脅它了,如今她只是有幾片葉子的蘭草而已。
系統居高臨下的看着地面,——那眼神別提多悲壯了,就好像要親手給她一根白綾,讓她懸樑自盡一樣。
如果曲星辰這種狀態,還能鎮壓它的話。
它決定拿塊豆腐直接撞死了。
都不帶猶豫的!
曲星辰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狗蛋你說,我能控制我的根系,不吸收水分和養分嗎?”
系統:【·····】
不遠處,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拍了拍地上半大小不點的肩膀。
眼裏有些悲憫,語氣略微無奈道:“小寶,我們以後就在這裏住下了,你先到那葡萄樹下歇着,哥哥把這裏收拾出來。”
那個粉雕玉琢的男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臉天真的問道:“哥哥,我們爲什麼要不遠千里來這裏?”
那長相英俊的男子,忍不住紅了眼睛。
往事不堪回首。
他一定會重振旗鼓殺回去的。
他彎下腰,撫摸着小寶的那白嫩的臉頰道:“小寶,哥哥要你記住,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命,保住性命比較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們還有命,以後總是會回去的。”
小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拍拍自己的胸脯認真道:“哥哥,小寶也是男子漢,小寶幫你一起收拾房子。”
這個位面的詩句:青山兩岸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藍青山本是將門之後,其父戰死沙場,本應世襲侯爵,但因爲朝堂震盪,牽連甚廣。
一直忠君衛國的藍家也未能倖免。
藍家的叔伯更是恬不知恥,仗勢欺人,本來因爲藍父立下戰功,舉家千里迢迢去京城投奔。
那是百般巴結。
如今藍家落難,他們不僅沒有齊心協力,還落井下石。
聯合外人,吃裏扒外霸佔了藍家所有的產業,驅逐藍家兄弟出族譜。
藍青山知道今時非同往日,不臣之心的人對藍家依舊虎視眈眈。
他痛定思痛,決定帶着藍小寶遠走他鄉,回到他孃親的故居。
一來避難。
二來伺機而動。
仇,是一定要報的。
羽翼未豐時,忍辱負重也是少不了的。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數不清的命中註定。
母親臨終遺言:“要把她的牌位帶回老家,你父親已經不在了,京城已經沒有家了,你父親一定是在老家那等着我。”
藍小寶手裏抓着一些枯草,囔囔着嘴巴還要說些什麼話,外面忽然一陣腳步聲。
藍小寶雖然年紀小,但這段時間的大起大落,他已經學會察言觀色了,他不能胡言亂語,給哥哥添了麻煩。
小小的人兒,用小手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噤如寒蟬。
有些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這是藍家祖宅,你們莫非是?”
那個大嬸長得有些尖酸刻薄,手裏還挎着一個大包。
藍青山雖然有些不喜,可依舊拱手道:“我們正是藍家的後人。”
“藍家的後人?不是聽說藍家人在京城做了大官,連帶妯娌都跟着去享福了吧,你該不會是個冒牌貨吧?”那婦人陰陽怪氣道。
藍青山從懷裏掏出地契道:“這是藍家的地契。”
“還請大嬸,把後院裏那些雞鴨趕走,我一會去清理的話,怕看不住。”
“會雞飛蛋打。”
那婦人臉上陰晴不定,還是不情不願去趕雞鴨了。
小寶一臉好奇的跳過去問道:“哥哥,你怎麼知道後院的雞鴨是那個大嬸的。”
藍青山半蹲下身子,撫摸着小寶的頭頂道:“有些人自己佔了利益,洋洋得意,甚至還理直氣壯,要不,她怎麼來責問我們,以後小寶要懂得分辨是人是鬼。”
說話間,門口一個人影靠近,那人的身影半掩在門口,探出個腦袋,很快又消失了。
“哥哥!”
小寶的聲音,有些惶急。
剛纔他看到那個腦袋,蓬頭垢面的,一向愛乾淨知書達理的小寶,從沒見過這麼髒兮兮的孩子。
藍青山回過頭,定定的看着外面消失的身影。
若有所思。
可不一會,那個身影又折了回來。
這回倒是大大方方的站在那破敗的院門正中間。
目光交接,那小女孩卻咧開嘴,露出了個十分侷促的笑容:“給你們喫。”
說着舉高了手裏的樹葉。
很普通的路邊隨處可見的樹葉。
“這不能喫···”小寶開口道。
那女孩置若罔聞,大把大把把樹葉塞到嘴裏。
喫得津津有味。
小寶忽然意識到——面前的女孩,好像和他平時見到那些機靈的女孩不一樣。
她不僅不修邊幅,甚至連目光都有些呆滯的。
不覺心裏頓時一陣發酸。
他伸手從自己的布包裏,掏出一塊桃花酥,遞給那女孩道:“這個給你喫。”
“換···,”那女孩衝着他笑:把手裏的樹葉怯生生的遞了過來。
那女孩拿起手裏的糕點,三下兩下的狼吞虎嚥起來。
她從來沒有喫過這麼好喫的糕點。
“你是不是叫藍欣兒?”藍青山問道。
已經跑到門口的藍欣兒回頭看了一眼。
沒有吭聲,光着腳丫跑了。
“哥哥?你怎麼認識她的?”小寶好奇的問道。
藍青山微微一笑,有些無奈道:“兩年前,你的二伯來京城投奔將軍府,只帶了兩個兒子來,我聽孃親說他還有個女兒。”
其實藍母也問起那個女兒。
二伯只說路途遙遠,山水迢迢的,那幺女突發疾病,藥石無醫。
當時藍母聽了還唏噓不已。
特意給刻了個牌位,叫住“藍欣兒。”
藍青山知道,哪怕是來到這個鄉村,這裏也好似一張網,都有着錯綜複雜的聯繫。
而這張網都連着一個方向-----京城那潑天的富貴。
見哥哥緊鎖着眉頭,懂事的小寶小心翼翼:“哥哥,要不我們收養藍欣兒吧?”
“你想收養她?”
藍小寶咂舌道:“她都喫樹葉了,小寶覺得她好可憐!”
說着,他低着頭,好似有些緊張的用腳踢着地上堆積的籮筐,放軟了聲音道:“哥哥,我以後每餐都少喫一點好嗎?”
省下的給堂妹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