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孃見狀,忙一步三搖,臉上帶着誇張的笑意,撲到藍青山的面前說道:“我說大侄子,當初我們去官府撇清關係,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什麼苦衷?當時朝廷並沒有追究其他的責任,我孃親病故也是接受不了我父親去世的消息。”
“天家並沒有因此發難我們,是你們迫不及待的去官府撇清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當初藍父的案子,還沒有塵埃落地,藍家二伯三伯生怕給牽連到,不僅不幫忙周旋,共渡難關。
甚至還落井下石去官府裏“了清”和藍家的關係。
發現天家對於藍將軍喫敗仗的事情,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又厚顏無恥的跑回藍府拿這拿那。
在藍青山遠走他鄉的時候,更是鳩佔鵲巢。
這一年多來,儼然已經把藍府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兩個人還爲了主院大大出手,最後達成協議,一家住一個月,這事才告一段落。
“今天你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自己搬,或者是我讓人幫你搬。”藍青山霸氣的說道。
“啊呀···大侄子啊,你忍心讓我們流落街頭嗎?我們在京城無依無靠,就你父親這麼一個兄弟,如今你父親也不在人世了···”
三伯母忍不住吐沫亂飛的嚎啕大哭,“你父親可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要是知道你對他的兄弟趕盡殺絕的時候,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三伯母說着,那鬼哭狼嚎的聲音還是一抽一抽的,讓圍觀的人都覺得是藍青山仗勢欺人。
把仁義孝道踩到腳下。
“我說大侄子,你回來固然是好事,你在外的這一年多,我們都擔驚受怕的。
如今你回來了,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把日子過好,熱熱鬧鬧的不好嗎?”
藍青山點了點頭,依舊面無表情道:“熱熱鬧鬧是好的,你們來京城投奔我的父親。
我父親已經花了大半的積蓄,給你們在京郊買了院子,還置辦了田地,想來那應該是你們最好的去處。”
那些?
藍二伯和三伯早就變賣,揮霍一空了。
哪裏還有什麼院子和田地。
“我說大侄子啊,你看我們又沒有多大的仇的,這藍府房間裏那麼多,也不缺我們幾個住的。”三伯母上前氣勢洶洶的說道。
好像藍青山不把藍府和他們共享,就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藍青山也沒遮掩,揮手道:“從你們和藍家撇清關係後,我們就無仇無怨。”
同樣也無情無義。
水一帆想不到藍青山會這麼說,許是這些所謂的親人實在是太傷他的心了。
女人擡起臉,一隻手把臉頰上淚痕擦乾,低語道:“夫君這些惡人惡事,其實你吩咐我做就好了,何必首當其衝。”
周圍的人,又開始搖擺不定了。
藍青山悠悠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能什麼事情都讓你衝鋒陷陣。”
水一帆頓時眸子一亮,一雙大眼睛,跟清泉一樣。“夫君你這是心疼我嗎?”
藍青山未置可否。
不過這不妨礙女人的自娛自樂,她說:“我就知道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說着水一帆“得寸進尺”挽住了藍青山的胳膊:“夫君,我說過什麼時候,都會和你風雨同舟的。”
說着,脫了鞋子,直接就要往水一帆的身上扇去。
藍青山不知何時彈了下手指道:“這事和她無關。”
二伯母一臉不可置信,她半信半疑:“大侄子你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讓我們無家可歸?”
“那也不是,我在京郊給你們租了個院子,你們先搬那裏去,等你們原先的院子收拾出來了,再搬走吧。”水一帆把話接了過去。
二伯母訕訕笑道:“原先那院子····”
“那院子可是我們公公他們出錢給你們置辦的,放心,我們就算再窮困潦倒,也不會和你們爭搶的,雖然你們無情無義在先。”
說着水一帆倔強的把臉轉過去,強忍着心裏的悲傷。
她伸手拿過藍青山手裏的文書,臉上露出幾絲的寂寞和無奈:“大夥兒都知道藍將軍一生清貧,就是這藍家的宅子都是打了勝仗,天家賞賜的。”
“我夫家的二伯三伯,不遠千里來京城投奔藍家,我公公拿出畢生積蓄,給他們在京郊置辦了院子和田地,給他們創造安家立命的條件。”
“不料馬失前蹄,我公公死於那場戰役,婆婆和公公伉儷情深,也跟着去了。
二伯三伯不僅沒有奔走相告,反而去官府裏撇清和藍家的關係。”
“我相公心灰意冷下,帶着幼弟遠走他鄉,不料這一年多,午夜夢迴。
公公總託夢說,男兒雖志在四方,但要心憂天下,我夫君又拖家帶口回到京城。”
“可···”水一帆淚水漣漣繼續道:“藍家的東西能賣的已經給他們賣了,如今連個落腳的地方都不給藍家的後人留。”
女人朝周圍一一鞠躬道:“我公公一生好善樂施,爲了保家衛國也是肝腦塗地,最後還命送疆場。
請大夥兒評評理,我們是不是今天就活該給這些不相干的人,拒之門外。”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受過藍家的恩。
當年朝堂震盪,內憂外患。
如果不是年輕的藍將軍率兵瓦解那場戰役。
想來如今也不會有如此歌舞昇平的日子。
要不是那場戰役,藍家人也不會落到骨肉分離的地步。
當即就有人紅着眼道“這事我們都知道的,藍家小哥你就大大方方住自己的房子,”
那人說着朝二伯孃高聲喊道:“你們這麼恬不知恥的,和人家無親無故,還想霸佔着人家的房子。”
一時間,爛菜葉,雞蛋都朝他們丟去。
每個平民的心裏,都有着樸實無華的英雄。
藍將軍便是當仁不讓的。
水一帆大手一揮,讓人直接把他們的東西從裏面扔了出來。
又把烏煙瘴氣的藍府收拾了一通。
等到月上柳梢的時候,藍家終於煥然一新了。
水一帆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心想着一會要去泡個溫泉了,她揮着汗津津的胳膊道:“夫君,我去廚房給你做點喫的。”
“那些事情,交給婆子去做吧,你先歇着。”
“夫君,你心疼我了?”女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