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以爲我不敢。”江昀冷硬的外表下突然多了一層堅硬的外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那一刻江昀是知道她要觸碰那個地方的。
蕭情撇撇嘴躲避開他炙熱的視線,從裏面將靴襪拿出來,“放心,我逗你呢。”
話落地,江昀還是沒有鬆手,蕭情的心跳忽然加急,江昀的眼神抓人得很,她幾乎不敢直視。
“你要……”
“我要你。”
蕭情猛然看向江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什麼意思?”
江昀的一雙桃花眼眯起,笑意盈滿,隨即鬆開限制,輕輕鬆鬆開口,“和我一起回京吧,你不是不相信我嗎?那就跟着我,讓我證明給你看。”
蕭情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纔回答,“我不會離開三水鎮的。”
“是嗎?”江昀語調上揚,顯然已經知道了什麼。
蕭情的喉頭像是硬生生塞了一把火,熱辣辣的,連吞嚥口水都會將自己灼傷。
“你已經知道了?”
江昀一通裝傻,“知道什麼?”
蕭情咬緊了脣,直接走到他旁邊,直接把桌子上的清酒灌進了嘴裏。
簡單幾口,杯子見了底。
她暢快一笑,“還沒有到開不下去的程度,用不着你爲了我自降身份。”
江昀眼底有些泛紅,“你知道,我不是沒有私心。”
蕭情覺得自己已經待不下去了,她那層強硬的外殼已經被這人識破,拘束感迫使她做出了和平常不一樣的行爲。
“等我真的走投無路了的時候再來找你,到時候你可不準推開我,我走了。”
江昀沒有攔她,因爲他知道蕭情早晚都會爲了他留下來,這就是他的私心。
蕭情眼底泛着酸意,直接跑出了院子,她剛走了兩步就又返折回去,站在門口猶豫不決。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早在她從京城回來便知道三水鎮可能真的無法再待下去了,此前她以爲莫千萬只是因爲嫉妒她藥鋪的生意,現在看來只怕是有心人,至於是蘇倩還是她爹爹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更天,蕭情回到了藥鋪。
院子裏依舊燈火通明,裏頭除了喘息聲就只有窸窸窣窣的風聲。
蕭情神色懨懨,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剛一打開,啪地一下,她的臉承接了結實的一掌。
黑暗中視力不清晰,但是她能清楚聞到來人身上的味道,膩人的脂粉氣息衝擊着她的鼻腔。
“好你個賤人,白天裏敢拿出世子爺來和我作對,你有本事自己站出來。”
聽聲音她便知道來人是虞夫人,也就只有她纔會近水樓臺先得月,只是想不到她竟然能夠輕而易舉進入後院,看來真的有必要找其他的夥計了。
蕭情的臉上開始火辣辣的疼,她沒有管面前女人,直接走到桌子邊將蠟燭點燃,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你要喝茶嗎?老夫人。”
“老夫人?”虞夫人氣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猛地一下直接把手中的扇子扔到了地上,發了瘋似的從那邊跑過來一把揪住蕭情的頭髮,“好你個阿九,你是不是要上天?你睜開眼看看我只不過也就比你大了幾歲而已,你竟然叫我老夫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不要後悔。”蕭情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虞夫人你今日對我所做的事情他日我必百倍要回來。”
“好,我就等着你要回來!”說完,虞夫人直接離開了。
蕭情雙手捧着臉,想哭都哭不出來,心中憋屈得慌,要不是因爲不想吵醒小云他們她真的想和她撕破臉痛痛快快打一架,要是換做從前的她,必定甩給她幾個巴掌,只是現在這個關頭,她不能再讓自己身陷中心了。
蕭情心中鬱悶,直接去了前廳坐着,只是沒有想到門外走進一個人來,她擡頭看了一眼,竟然是陳靖之。
他怎麼來了?
陳靖之在門邊站了良久,說道:“還好嗎?”
“我沒事,陳公子。”蕭情收拾好情緒,深吸了一口氣。
“嗯。”陳靖之冷淡應聲,隨後長腿邁進,他將手中的信交到了蕭情的手中,“這是江昀讓我給你的,還有他說你之前毀了他一個髮釵,要你賠給他。”“賠?”蕭情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猛然錘了一拳頭,她直接站起身來和陳靖之對峙,“什麼叫賠?你問問江昀他怎麼能出爾反爾。”
陳靖之眼底沒有任何情緒,彷彿在說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人心隔肚皮,她早該料到的。
“好,可以,不就是銀子嘛,我給就是了。”蕭情從藥櫃裏拿出幾錠銀子,直接甩給陳靖之,“這些銀子任江昀處置,從今往後我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你告訴江昀以後他別想再從我這裏榨一滴血!”
砰地一聲,蕭情摔門而去。
蕭情咬着牙,儘量讓自己的眼神放空,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忍住眼淚。
這幾年,她沒有爲任何人哭過,竟然因爲江昀反覆捉弄自己她就想哭。
陳靖之慢慢走近,說道:“不如我帶你去走走吧,不知道九姑娘會不會下棋?新開了一家棋社,這個時間點應該還在。”
蕭情現在只想找個地方靜一下,已經無所謂了,輕輕點點頭,“好。”
夜風潾潾,曉月當簾,兩人並排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時間好似靜止了一樣。
蕭情跟在陳靖之後面,走進棋社,來人立刻迎上來,“原來是陳公子,快請進。”
“幫我安排一個雅間。”
小廝還沒有說話,忽然背後多了一道聲音。
“大哥如此不厚道,三更半夜帶着佳人來此雅地,竟也不喊上我。”
兩個人看過去,眼底都是一動。
即便散亂的髮絲遮住了大部分面容,換了和平常不同的裝扮,蕭情卻一眼就能認出來人。
“你來做什麼?”
江昀擡了一下眉眼,眼神直接看向陳靖之,舌尖舔了一下嘴脣,“兩個人下棋有什麼意思?”
陳靖之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連笑容都是僵硬的,“好,難得江弟願意和我一同出來。”
陳靖之的聲音忽然變大,惹得其他的棋客都朝這邊看過來,頓時棋社內開始嘰嘰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