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在幾年前就被我逐出了師門,他是死是活與我有何相干?”洛文安端起茶盞,輕呷一口。
“兩位先在此處住下吧,今日我還有事不便見客,月兒,帶兩位下去。”
說完,洛文安就進了屋。
“這……”
“既然他讓我們住下我們就住下,不僅要住,而且還要住得好好的。”
蕭情見他如此,心底一訕,他這一句好好住,把洛文安座下的弟子給使喚了個遍。
“月兒。”江昀把剛從廚房回來準備歇一歇的月兒又給叫了過來,“去把這盤酒釀丸子換了,來一盤酥肉丸子。”
月兒喘着粗氣,恨恨地咬着牙,“是,世子爺。”
坐在一旁一直不言語的蕭情終於開口說道:“你這樣會不會有一點過分啊。”
“如何過分?”
她扁扁嘴,不說話了,論折磨人江昀還真是有自己的一套,她是甘拜下風。
“對了,趙家少爺他們還在外面呢,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我們在這裏住下,那他們該怎麼辦?”江昀將杯盞放在桌上,“自然是一同住下,我方纔已經吩咐人去門外候着他們了。”
這自來熟的本事蕭情還真是學不來。
她看着這屋子,雅韻別緻,馨香四溢,倒像是個女子的房間,她端起面前的清茶聞了聞,清香直往鼻子裏鑽,她擡頭看了一眼江昀,“爲何要挑這間屋子?”
“此屋是女子閨房,你沒看出來嗎?”
當然看出來了啊!
她的眉毛抖了三抖,手中的茶盞差點掉在地上,“江昀?”
“這是洛文安的女兒洛清清的屋子。”
“難不成你今夜要在此處歇息?”
“洛清清自小與洛川青梅竹馬,兩人彼此有情,洛文安也有意將女兒許配給洛川,只不過後來洛清清不知爲何嫁到了別處,從此隱居山林。”
這下子蕭情更加疑惑了,“座下弟子竟也允許你進入?”
“你都進來了,我爲什麼不能?”
被江昀問得啞口無言,蕭情嘆口氣,“我出去看一下趙家少爺他們。”
“回來,我說過要你寸步不離的。”
蕭情站在門檻裏,但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掌風帶過,門自己就合上了,江昀的目光打量着蕭情白皙的肌膚,微微顫動着的羽睫說明她的緊張,脣瓣粉粉嫩嫩的像是桃花,仔細一看的話,這張臉果然是好看,之前怎麼沒有發現。
“睜開眼。”
蕭情試探性地睜開一隻眼睛,卻發現江昀眼神溫柔,她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緊張退卻,她睜開雙眸,“江昀……”
“從今日開始你就恢復女兒身吧。”
“你不怪我?”蕭情一時怔愣在原地,一雙清澈雙眸不解地看向江昀。
“當然怪,所以要罰你。”江昀鬆開蕭情,脣角勾起笑意。
蕭情心裏咯噔一下,“罰我什麼?”
“罰你日日與我相伴。”
她忽然一個猛咳,這話雖然並沒有什麼不妥,可是她聽着怎麼那麼彆扭呢?
幾個人各懷心事……
聽到聲音,蕭情迅速拉開與江昀的距離,“世子爺,我去廚房看一下酥肉丸子好了沒有。”
“去吧。”江昀一臉淡定地說道。
幾個人視線一直跟隨蕭情走出院子,才走進屋子,趙子弦開口問道:“阿三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臉那麼紅?”
初七一笑,不說話。
“林子裏可有東西?”
“什麼都沒有。”
“好。”
“這邊有我們,你先回京城。”江昀思慮半晌,目前只能如此行事了。
他丟給蕭情這樣一句話就直接讓追風把她帶回了京城。
一夜之間,京城成了皚皚白雪的棲息地,蕭情推開窗子,冷意躥了進來,她緊緊身上的衣裳,正欲關窗,卻看見對面的屋前站了個人。
那人的黑色袍子上落了棉絮般的雪花,什麼東西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只餘一雙澄澈眸子露在外面,裏有慌亂焦急。
“你是何人!”蕭情撐着腦袋,衝着那人喊了一聲,誰知對方置若罔聞,直接離開了。
她扒着窗邊,送走那道漸漸隱匿於白霧中的身影,心裏竟有些難言的情緒。
“姑娘,喫飯了。”青禾喊道,蕭情又抻着腦袋看了一眼,遠處霧茫茫一片,望不到邊。
“姑娘,喫飯了!”青禾聲音大了兩倍,蕭情這才意興闌珊收回視線,關上窗子,“來了。”
蕭情聞着飯香,立馬將剛剛的插曲忘得一乾二淨,坐到桌子前,剛伸出手去就聽見青禾說,“姑娘,您還未洗手。”
嗯了一聲,蕭情將手放入水盂之中,多少有些涼。
“青禾,我們府門街對面那個房子怎麼沒人啊?我回來的這些日子那門可一直鎖着。”蕭情坐下身,舀了一勺雞湯,邊喫邊問。
“姑娘打聽那麼多做什麼?”
她的嘴裏含了一塊骨頭,說話嘟嘟囔囔,“我就是問問嘛。”
“對面以前住了一家四口,後來老頭子去世了,他家裏的人也就不在這裏住了。”
“原來如此,對了,等一下我要去霓裳樓一趟,稍微晚一點再回來。”
“好。”蕭情朝站在府前的青禾招招手,說話的時候霧氣從嘴中呼出,“趕緊進去吧,我走了。”
她搓搓手,瞬間掌心暖融融的,再擡頭門已經關上,她默默低下了頭,忽然擡起頭,卻突然被嚇了一跳,一個男子立在青石牆邊,許是注意到了蕭情的存在,他立刻將手中的什麼東西扔掉。
一瞬間,眸光湮滅在冰冷裏。
那個男子的足靴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已經摘下了擋住臉面的面具,露出精緻的面容,澄澈的眸子裏也不再慌亂,皮膚近乎透明的白,薄脣抿着一條線。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任由他靠近自己,心底忽然產生了天地一瞬的錯覺,再回神時,那人已經在她面前站定。
她嚥了下口水,“這位公子,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