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不新鮮她不知道，只是這個味道倒是真的像是太白頂芽，她接過手來，“店家，你說這茶葉是從燕涼運過來的，那你可知燕涼自古不肯向大成屈服，你們又是怎麼逃過那些蠻子的眼線拿到這茶葉的呢。”
“蕭情！”
她剛說到精彩之處，意興就被人打攪，細眉簇起，回頭一看，竟然是江昀。
小二一看到江昀，那是立馬將蕭情手中的茶葉硬生生奪了過去，趕緊藏到身後，低着頭也不敢擡起，“世子爺。”
江昀直接繞過蕭情，看了一眼小二身後的東西，抿了抿脣，“是我們攪了你的好生意，這樣吧，明日我讓追風賠你幾十兩銀子。”
“不不不，世子爺，我……”
江昀的臉上陡然沒有了笑意，再次逼近，“拿了銀兩離開京城，再踏入一步我可不敢保證你的安危。”
小二雙腿一軟，直接嚇得跌倒在地，蕭情慾語還休，有些事情既然她無力插手，還是不要管的好，只要不要牽扯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幾人回到府邸，蕭情被青禾帶了下去，江昀和謝明淵在追風的帶領下，走進了血氣沖天的院子，哀泣聲一下接着一下，跌碎人心。
不出半個時辰，蕭老爺竟像是老了十幾歲，不知道是光的映照還是什麼，髮絲間竟多了幾許蒼白，他說道：“蕭情，準備一下你二姨娘的後事。”
說完，他還擡頭看了一眼跟在江昀身後的人，半晌收了眼中戾稔，“這位想必就是世子爺的那位好友吧。”
謝明淵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親眼見到蕭老爺，雖說家道中途敗落，但是眉目之間的浩然之氣仍然令人敬畏。
“蕭老爺……”
蕭老爺好像沒有聽到他們說話似的，徑自離開了。
下人們一個個哭天搶地，府內上上下下全部被一種悲愴籠罩，江昀看了一眼謝明淵，“明淵兄，難爲你跟着我白跑一趟了。”
“不。”謝明淵若有所思，“不算白跑，想必這幾日你一定很忙，我就先告辭了。”
“明淵兄。”江昀及時叫住他，猶豫方說，“關於蕭情的家事希望你能保密。”
“瞭解。”
江昀迎着一道道哭聲走進昏暗的房間，裏頭漲滿了血腥氣，就連地上擺放的花樹上下都盤踞着死氣，“你們都下去吧，這裏有我就好。”
“是，世子爺。”
房門被緊緊關上，一時之間整個屋子漆黑，唯一明亮的一雙眸子緊緊盯着血帳之後的身影。
瑩白的紗帳上面赫然嵌着幾個血掌印，隱約還有血絲拉扯的痕跡，他危險地眯起眼睛來，一步步走了過去。
“柳姨娘，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這一路，我不會讓你太過孤單的。”
江昀從屋子中走出來的時候，蒼天應景，蒙上了一層灰暗，追風急匆匆從前院趕來，說道：“世子爺，老爺有請。”
“我知道了。”
不過半個時辰，便是天人永隔，凌羨呆呆地立在樹下，手中還握着一方血帕，上面針線細密，寫着一句詩——
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孃親。
兒時，他娘常常一個人守在花前月下，獨自呢喃着他聽不懂的話語，似歌似詩，後來長大之後，他才知道那些都是她的鄉語。
“凌三少爺。”
猝然而來的聲音扯斷了他所有的神經，他將血帕藏於袖中，慢慢睜開眼眸，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走吧。”
一路上，兩人前後無言，一腳深似一腳，前廳的路越來越近，江昀終於忍不住了，“凌三少爺，你不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嗎？”
凌羨語氣倒是平穩，“是她的命數。”
“可是她畢竟也是蕭情府上的姨娘！”
凌羨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他轉過頭去，冷言冷語，“可是與我又有何干？”
說完，他便扭頭離開，江昀愣了許久纔跟上去。
正廳之中，蕭老爺好似已經整理好了所有的心緒，臉上只餘幾分不捨，眼底卻藏着更深的東西。
他眼中藏有利刃，一句話刺穿了下堂兩個人的心。
“凌三少爺，還要麻煩你把柳氏過世的消息放出去，就說是鬼林的人動的手。”
“鬼林？蕭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向冷靜的凌羨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後也變得不冷靜了，“蕭老爺，你知道鬼林在江湖中的地位，任何人只要惹了他們沒有一人生還的，柳姨娘剛剛過世，你就這樣利用她，你……”
蕭老爺咳嗽一聲，“世子爺，既然你已經聽到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們蕭家這次是奉了皇上的密旨來剷除鬼林的勢力，，柳氏過世剛好可以引蛇出洞。”
咯噔一聲。
趴在門外的人忽而心底一慌，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竟然被當成誘餌，這簡直就是個喫人的世界。
“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麼？”
青禾遠遠瞧着蕭情在門邊看些什麼，趕緊過來詢問，這不問還好，這一問蕭情的額頭上直接冒出了細汗，她趕緊捂住青禾的嘴巴想要逃之夭夭，誰知道腳擡起還沒有來得及落地，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情兒！”
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青禾，衝着她使了一個眼色，趕緊鬆開她，耷拉着腦袋走到蕭老爺身前，“爹爹。”
“跟我進來！”
蕭情看了一眼身後。
嗬！
青禾這個死丫頭竟然跑得比那兔子還要快。
她被抓了個現行，晾蕭老爺再怎麼寵愛她，也不會輕饒了的，已經做好了等死的準備，可是半晌都不見蕭老爺有動靜。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眼皮，眸子觸及到蕭老爺的視線趕緊嚇得跪在了地上，“爹爹，我錯了，我不該偷聽你們談話，我……”
“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要不要？”
將功補過？
蕭情擡起頭來，眼眸低轉，隨後點點頭，連考慮都沒有考慮。
“凌三少爺，世子爺，小老兒請你們過來做個見證，還有你情兒，你也站起來，我蕭家的兒女此生絕不跪人，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