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濃妝豔抹,身上穿着豔俗的衣裙,襯托出姣好的身材,引來不少注目。
“小云?”蕭情的聲音都有些變,直到小云站到她面前,她都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小云動了動脣,“小姐,多日不見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句話,蕭情並沒有覺得親切。
她開口,“你怎麼樣?”
“小姐,我剛好要去坊子內,要不和我一起過去?”
“坊子?”
蕭情下意識意識到了什麼,難道?
小云看出她的疑問,也沒做遮掩,“我在風月樓工作。”
風月樓可是和霓裳樓一樣,都是風月場子,她怎麼會?
蕭情的心咯噔一下,看着小云眼底的那份泠然,心裏抽動了一下,之前她替小云隱瞞事實,可不是爲了讓她在風月樓裏做事才那麼做的。
小云把蕭情安排在了外面,然後就扭着腰去招呼客人,顯然她連話一話家常的功夫都沒有,與之前的她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人。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蕭情整個人百無聊賴地坐着,身後坐了一桌人,交談聲都要高過絲竹之聲了。
她的視線越過那羣人,落在了某個昏暗角落裏的身影上。
男子身着黑衣,昏昧的燭光打在他的身上,蕭情生出一絲錯覺。
怎麼可能是他?
半個時辰後,凌羨抵達風月樓,蕭情半醒半醉地靠在座榻上,眼神近乎迷離。
再一看,她手中的酒盞早已經空空。
酒量差,還喝這麼多!
凌羨也顧不得什麼,攔腰將蕭情抱起,就在他離開風月樓的瞬間,小云也終於從裏面走出,她整理好衣裳,擡頭卻沒有看見蕭情,忙走到守衛處詢問。
她長得那麼出衆,一定有人留意她。
“你說那個女子啊,方纔被人抱走了。”守衛說道。
小云一巴掌拍在了那個守衛頭上,罵罵咧咧,“我不是讓你看住她嗎?”
守衛一臉委屈,攤手,“那貌似是凌家的少爺,我不敢。”
“廢物!”小云高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之後往某個角落走去,一屁股坐在座榻上,一旁的男子眉宇暗自皺了一下,“結束了?”
“剛剛那句廢物我說的是你!”
男子端起酒盞來,嘴間溢出一絲笑,“我知道。”
小云一鼓作氣,一把將男子手中的酒盞奪過,站起身來將酒肆無忌憚地潑到了他的身上,“江昀,我廢了那麼大的力氣找到她,不是爲了讓你在這裏的!”
酒順着面具滑下,吧嗒吧嗒打在了江昀的衣裳上,他摘掉面具,臉上掛上無礙的笑,“你也看到了,她的身旁已經有良人了。”
“有良人怎麼了?你不會搶回來嗎?”
搶回來?
他倒是想搶回來,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屬於過他,又何談搶這個字眼呢?況且,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就沒有搶的資本。
“多謝你,只要看到她好好的,我就……”
江昀一向揣着明白裝糊塗,這是他慣有的手段。
嚴冬時節,夜路淒冷。
他穿着單薄的衣物,走在狹窄小巷。
蕭情醒來的時候,凌羨正在小廚房內熬粥,她嗅着香氣,拖沓着鞋走到他身後,“做什麼呢?”
凌羨回頭笑笑,“醒了?去,把旁邊的醒酒湯給喝了,醒醒酒。”
頭疼……
蕭情按着太陽穴,聽話地坐到旁邊去,端起醒酒湯,一下一下喝下肚,胃裏熱熱的,神智也漸漸恢復,看了一眼凌羨,忽然問,“我怎麼回來的?”
凌羨擦擦手,解走到蕭情旁邊敲了一下她腦袋,“你覺得呢?幸好我去得早。”
蕭情撇撇嘴,“只是突然想喝了,對了,小云呢?你該不會沒和她說好就走了吧?”
“你都醉成那樣了,你覺得我還有心思去管別人?”
鍋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打碎了二人之間的氛圍,凌羨離開,蕭情竟然覺得瞬間鬆了口氣,也許,那時候她就明白,這段感情裏她一定是一個惡人角色,而凌羨所有的希望都會被她一手葬送。
凌羨端着粥放到蕭情面前,拿着手帕蹭蹭她手邊淌下的痕跡,說道“喫吧,今夜要在府上住下嗎?”
蕭情搖頭,“不了,喫完我就回府了。”
“嗯,慢些喫,我送你。”
“好。”
凌羨從不做越格的事情,這一年;來,他們就只牽了一次手,蕭情只是以爲他不喜歡肢體接觸,卻不知道早就在很久之前,他的僭越就被蕭情無情拒絕了。
那次,蕭情也是喝了酒,凌羨把她帶回府內,男歡女愛,氣氛恰到好處,就在凌羨要低頭吻上蕭情的時候,一句刺耳又扎心的話從她嘴裏說了出來。
她帶着恍惚的表情,說道“江昀,我想你了。”
那是他第一次得知江昀纔是蕭情心中最重要的人,從此,他再也沒有碰過蕭情,而對於她的利用,他心事肚明,在這場感情裏,他可憐可悲,每一天都在掩耳盜鈴,每一天都在自欺欺人。
他只希望決裂的那一天能晚一點到來,至少在他還有耐心去面對蕭情編造的謊言之前。
蕭情喝完粥,便回了蕭府。
她剛走進自己的房間,便看到青禾在一個勁兒地哭哭啼啼,她走上前去,“怎麼了?青禾?”
“小姐。”青禾見到蕭情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老爺連夜被皇上召進宮裏了,至今都沒有音信,夫人又……夫人不知爲何一直咳個不停,都已經開始咳血了。”
蕭情一聽,心血直往上涌,顧不上許多就往蘇氏的院子裏趕。
她還沒進去,就聽見蘇氏咳嗽的聲音,她想了想停住步子,嚴肅地朝青禾說道:“去吩咐人拿來幾錢金銀花,再加上一個神仙果,泡三兩水給我。”
“是,小姐。”
蕭情安排好一切之後,才推門進入,蘇氏看到蕭情進來,急急忙忙將手帕藏起來,“情兒,你……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