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衍點了下頭,囑咐着,“那麼,從現在開始,好好喫飯,好好休息,別再想其他的事。”
她不答話,落在身側沙發上的手指無聲捲曲起來。
盛斯衍又凝視她片刻,還想對她再說些什麼,可卻又無比清楚她連看都不想看見他,於是喉結滾動了下,他最終又什麼都沒再出聲。
他斂回目光。
發覺他轉身欲出門,顧時箏目光一閃,慌忙伸手扯住他大衣,“盛斯衍——”
聽到她侷促的嗓音,他下意識回頭來。
見到她猛地從沙發中衝起身,因爲起身的動作太突然,而導致她自己一陣頭暈的身形搖晃了下,盛斯衍只感覺到自己的外套連帶被她一塊拽緊了一下,同時間他完全出於本能的伸手過去扶住她。
顧時箏的身子被他穩住,他蹙眉說,“你從昨天到現在什麼東西沒喫,估計有點低血糖了,等會先喫點東西,再回南橋名邸。”
他扶住她的手臂,顧時箏自然而然的鬆開他的衣服,滿不自在的別開頭,含糊不清地應了聲,“知道了。”
她嗓音很輕,又輕又柔。
自從看到那些照片以後,她便對他再也沒有半個字的好語氣,儘管只有三個字,但突然聽到她輕柔的語氣,以至於盛斯衍一時失神。
他深深注視着她沒什麼血色的臉蛋,“叫我做什麼?”
顧時箏腦海一片空白,悄悄又自然的垂放回另一邊身側的另一隻手,竭力地沒讓自己露出異樣,“沒、沒事,只是想起來,今天是除夕,闔家團圓的日子。”
盛斯衍嗯了一聲,靜待她說下去。
她睫毛動了動,對望上他的眼眸,“就算我說,我想跟我爸他們團聚在一起,你肯定也不會同意這種要求,所以想了想,又覺得沒有必要再提了。”
逢年過節一家人團聚是人倫常情,而他剝奪了他們的人倫常情,令她擁有跟以往格外“與衆不同”的新年。
顧時箏有所訝異。
盛斯衍低聲道,“在公寓裏等着我回來,晚點我會讓你看到他。”
“你說真的?”
“嗯。”
不讓他們見面,不讓他們通電話,可若是拍個視頻給她看看顧松明,對他來說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箏箏。”盛斯衍深深睨着她的臉蛋,她的眉眼,她一頭如海藻般的長卷發,淺聲道,“你這個模樣,很好看。”
她一怔。
他對視上她的眼睛,“我的意思是,保持你原本的樣子行嗎,別看我的眼神那麼冷,繼續做回原來的你。”
縱然她可能沒法再像曾經一樣熱情如驕陽,也不可能再喜歡他,可是他內心,實際上並不希望她因爲這些事而改變太多。
他很不適應如今的她。
雖然,她變得這麼冷冰冰是他造成的。
顧時箏心底很僵,因爲他的話,令人感到極度不適的刺耳。
她強壓心底翻涌的情緒,勉力彎了彎脣,“你不是要出去嗎,還不走麼。”
她彷如置若罔聞,盛斯衍也清楚自己那句話的可笑程度。
半晌後,他掩飾去了眸底深處的冷黯,淡淡牽脣的一笑,“好,我先走了。”
他鬆開她的手臂,轉身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恍惚間令她感到他似有一股黯然的落寞感。
落寞嗎?
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控制了他們,又在霸佔顧氏的他,該是意氣風發纔對,落寞這種東西,是最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