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朋友,我們叫他,柳誠好了。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一般,一晃而過,我記得柳誠,他高高大大,很陽光,很帥氣。
當初,柳誠拿了幾百多萬,開始了創業。
他雄心萬丈,覺得他的公司,可以三年內做到行業第一,五年內成爲獨角獸公司,十年內上市,成爲成功人士。
短短一年的時間,資金鍊斷裂,產品未曾孵化,商業模式未能成型,公司人心浮動,騎驢找馬的越來越多。
有些人走的時候,還過來打個招呼,有些人第二天,就再也不來上班了。
營銷部、技術部、財務部、人力資源部、行政部,柳誠每次在公司內巡邏他的領地的時候,都會發現,他們走了,大約再也不會回來了。
人生有時候都是如此,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沒來得及彼此熟悉,那個人,就走到了人山人海中,再無消息。
“要走了?”柳誠滅了菸頭,幫趙諶按了下電梯。
趙諶的眼神閃躲:“哥,嗯,我得走了,公司的情況,每況日下,我領的工資又是最高的,就不給哥添麻煩了。”
“去哪呀。”柳誠又恰了一根菸。
趙諶咬了咬牙:“RM技術總監。”
“去吧,好好幹。”柳誠拍了拍他的肩膀。
RM技術總監,年薪100萬以上,還有四年一次期權,總比跟自己一起沉了的強。
趙諶走進了電梯:“哥,要是還想再出來拼一拼,打電話給我。”
“走吧,未來的路還很長。”柳誠滿臉的笑意,揮手告別。
趙諶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兄弟,他還記得當年聊到了創業想法的那個晚上,兩個人在電風扇下頭腦風暴,憧憬着未來和明天,想着自己哪天振翅高飛,扶搖直上九萬里。
都結束了。
趙諶是最後一個離職的員工。
公司裏有些狼藉,有些人欠了薪,走的時候把公司的電腦帶走了,有的人則是大吵大鬧摔壞了辦公隔間。
不是每個人在離別的時候,都是悄無聲息。
最後夢醒的大約就是柳誠吧。
“叮咚”
老婆大人:【我帶着小揚先回他姥姥家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去辦離婚手續。】
“呼。”柳誠再次點燃了一根菸,爲了創業,他把自己的房子賣了,最後卻得到了這麼一個結果。
他猛地揮拳砸在了衛生間的玻璃上,他不甘心,不甘心就如此的失敗!
“啊!”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咆哮着,最終蹲在衛生間的角落裏,一口一口的抽着煙,煙霧瀰漫,他不停的咳嗽着,狼狽不堪的趴在了地上,錘着地面。
柳誠記得,他還有一份意外人身險,
他看着依舊亮着的電腦,插排,水杯。
只要把水杯碰倒,流到插排下,自己碰一下,至少自己的妻兒,還有一份生活的保障。
“原諒笨蛋爸爸,原諒沒本事的老公,原諒不爭氣的兒子,來生再見。”柳誠吞着喉嚨,左手拿起了水杯,右手抓住了左手,手有點抖,拿不穩。
“叮咚。”
“砰!”
“哈,哈,呼!”柳誠猛地將水杯放在了桌上,不停的喘着粗氣,他感覺渾身都溼透了,全身上下都是汗。
陳婉若:【麗思卡爾頓酒店,總套,我給你派了車,到樓下接你。】
【我幫你。】
柳誠抓着手機,用力的攥緊手機,不停的晃動着。
他猛地站起身來,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帶着公文包,用力的按着電梯。
她是希望。
他跑着到了樓下,柯尼塞格·Jesko,旋翼門大開,等待着他。
陳婉若是他的初戀情人,高中同學和大學半個同學,大二那年,她忽然出國了,然後兩個人的聯繫慢慢變少,最後走到了必然的結局分手。
柳誠一直知道陳婉若家裏很有錢,但是不知道她家裏到底有多少錢,年輕時候的愛情,物質是最不緊要的東西。
喜歡就在一起,直到很久以後,柳誠才知道陳婉若的家庭條件很好,好到超過了他的想象。
由傳統鋼材企業轉型房地產,最終成爲了房地產TOP5的存在。
他用力的吐了口濁氣,直到進入麗思卡爾頓酒店的時候,他看到了電梯裏的總統套房的按鈕。
才知道,總套是單獨的一層,在十層。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精緻的五官,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一身真絲睡袍裹在身上。
他知道那下面是何等誘人的風景,他們也曾夜夜擁抱着彼此入眠,當時的他們以爲那就是幸福。
“我可以幫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陳婉若的聲音還想過去一樣輕靈。
她還是她,但是柳誠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了。
他庸俗、他視財如命,他被社會磨平了棱角,他圓滑。
柳誠想了想:“說說條件。”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和你妻子離婚,我沒有和人共享男人的打算。”陳婉若拋出了第一個條件。
柳誠點頭,他妻子已經提出了離婚,他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我的投資佔比要超過51%,我的錢不是天上刮下來的,你可以接受嗎?”陳婉若拋出了第二個條件。
柳誠再次點頭,他的公司現在已經到了經營異常的境遇,這種要求並不過分。
“我們的第一個兒子姓陳,不姓趙,第二個兒子才能姓趙哦,你知道,我爹很強勢。”陳婉若說到這個的時候,咬緊了嘴脣。
他們分手的理由,明面上是入贅的事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又是異國戀,見不得面,矛盾越積越深。
他已經有孩子了,小揚,被帶回了孃家。
他和陳婉若,兩個人已經將近十年沒有聯繫了。
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還肯黏着他,這個沒什麼不好答應的。
柳誠點了點頭說道:“還有嗎?”
“你不要寫小說了,太浪費時間了。”陳婉若深吸了口氣,說出了最後一個條件。
“你每天公司上班,還要寫小說,都沒時間陪我了。”
柳誠如遭雷殛的楞到了原地:“這個條件,我不能答應你,對不起。”
“難道我還不如小說重要嗎?”陳婉若猛地站了起來,憤怒的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