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誠擦了額頭的冷汗，拿起了車鑰匙，大聲的說道：“我出去趟兒。”
他心裏實在是沒譜。
他心裏沒譜，但是指導這個項目的人，絕對心裏有數。
他跑到辦公室找彭主任，並沒有遭到阻攔，相反彭主任還讓人給柳誠沏了杯茶。
“年輕人，沉住氣。不是什麼大事。”彭主任老神在在的說道：“說說你的想法？”
柳誠搖頭說道：“我沒想法，要不這個項目還是給合天做吧，我有點擔心，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十億美金是多少錢？
在暗網上，買兇也就五萬美刀罷了。
這十個億的報價一出，柳誠就徹底懵了，他完全不懂這些人在買些什麼。
“哦。”彭主任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在抽屜裏翻了翻，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柳誠，笑着說道：“這是谷歌的一份內部文件，他們對你的項目，估值在60億美元左右，也就是說，如果你肯出售的話，是60億，而不是10億。”
嘛玩意兒？
柳誠接過了文件袋，並沒有打開，而是露出了徵詢的表情。
“看看吧，看看他們對你的這個項目的決心。”彭主任滿是笑容的說道：“沉住氣。”
他拿過來認真的看了半天，又原封不動的裝好，放了回去。
的確是谷歌的內部文件，至於谷歌的內部文件，怎麼隨意的躺在了彭主任的抽屜裏這件事，不是柳誠應該關心的問題。
而是那內部報價的六十億美元，讓柳誠整個人都傻眼了。
“你做你的事，他們那邊報價也好，詢價也罷，不理會就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做了，就把項目交給合天就是。”彭主任的笑容依舊讓人看不出深淺來。
不想做了可以交出來，但是不能賣。
柳誠聽明白了話裏意思，才離開了辦公室，他現在依舊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買些什麼，但是柳誠知道該幹什麼。
那就是，該幹嘛幹嘛，這些事，不用他操心了。
這就非常舒適了。
當年還是打工人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錢多、事兒少，離家近，現在全讓柳誠全都給實現了。
安心做技術，還能賺小錢錢，心情大好。
“大笨蛋，接電話了…大笨蛋，接電話了…”柳誠吹着口哨接通了電話。
“喂，姐，我一會兒就回去了，沒什麼大事。”他以爲是柳依諾打來的電話，畢竟招呼都沒打就出門了。
“我是…許晴晴，我們高考完了。”電話那邊卻不是柳依諾，而是許久沒有聯繫的詩一樣的女孩，許晴晴。
柳誠關掉了車上的音箱，面色頗爲的古怪，已經六月中旬了。
這倆月柳誠一直在忙碌着joker的項目，這是個短平快，要求快速上線的項目，上線之後，他一直在頻繁的忙於維護，時間過得太快，頗有山中歲月長，林深不知處的感覺。
他認真的說道：“恭喜你，再次度過了一個黑色高三，考的怎麼樣啊？”
柳誠當年因爲年少輕狂，覺得高考考不上大學，也能混出個人模狗樣來，結果被柳宏輝一頓擀麪杖伺候，差點乾折半條腿，纔去複習了一年。
他對高四的生活，骨子裏都有一種恐懼感，這絕對是個喜事，值得恭喜。
許晴晴停頓了很久說道：“我這次考得很好哦，超常發揮，大概能考到六百三十多分。”
“你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麼過來的嗎？”許晴晴頗爲認真的問道。
柳誠沒有回答，他反而充滿回憶的看着天空，將車停到了路邊，當年他怎麼挺過來的？
每週一個和人在通濟的陳婉若通電話，互訴衷腸。
一定要考到通濟去找她，是當時柳誠一個很幼稚的想法。
後來柳誠考上了通濟，陳婉若去了美利堅，他們上一世錯過，這一世，依舊是不斷的錯過着。
“你還在聽嗎？”許晴晴沉默了片刻，愣愣的問道。
柳誠才猛地回過神來，點頭說道：“嗯，我在聽。”
“我聽說你和陳婉若分手了。”許晴晴鼓足了勇氣說道：“大家在羣裏都這麼說，想來是真的。”
“嗯，不過我有新的女朋友了。”柳誠沒有選擇撒謊，他的確有女朋友，這種事撒謊，不是柳誠的作風。
“哦，是嗎…”許晴晴的語氣十分的失落，良久之後，她才強顏歡笑的說道：“你那麼好，有女朋友也正常啦。”
柳誠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好男人。
“我打電話給你，就是告訴你，我高考完了，而且估分，考的很好。沒別的事。”
柳誠突然之間有點無話可說，他這張嘴，可是騙人的鬼，那可是哄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
突然之間，他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和窘迫。
“請出示下兩證，這裏不許停車。”敲玻璃的聲音打斷了柳誠的尷尬。
柳誠下意識的打開了車窗，雙手高舉。
“你舉手幹什麼？我讓你出示下兩證。”交警叔叔一臉迷惑的看着柳誠，這什麼動作？
這是柳誠當年在美東養成的習慣，舉起雙手。
“哦，啊，好。”柳誠拿出了兩證遞給了交警，收穫了一張罰單。
交警眉頭緊皺的說道：“你是疲勞駕駛嗎？你要是有問題，可以叫一下代駕，別在馬路牙子上瞎晃盪，出了事就不是小事。”
柳誠連續加班，還有學業，看起來狀態確實不太好，但遠沒到疲勞駕駛的地步。
“沒有。”柳誠搖頭說道：“不用，我馬上走。”
“小心點兒。”交警依舊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柳誠回過頭，許晴晴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了電話，他發動了車輛，正準備駛離的時候，收到了許晴晴的短信。
許晴晴：【時間將流金般的耀眼，鑲嵌在指縫，任歲月自由蹁躚，在日月輪迴中。陽光在微波上舞動，我時常夢到：看到你，是在一個幽靜黃昏，潮溼的空氣瀰漫在無人的林蔭小徑，我和你漫步在五彩花叢之中。】
蹁躚？這倆字念啥？
柳誠發動了車輛，回家去了。
他將車停在了樓下，王偲如說有個小驚喜給他，讓柳誠有些意動，這些日子，他忙於工作，和王偲如見面，也多數都是在公司。
柳誠打開了房門，走進屋子的時候，看到了王偲如在聚精會神的畫畫。
“今天這麼早嗎？我還以爲你要到晚上十點多才過來。”王偲如看到是柳誠，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今天沒什麼事，就早點過來了，你在畫什麼？”柳誠看着王偲如的話，頗爲古怪的問道。
“兩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