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簡單啊。”李曼跳到了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十分確信的說道：“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老婆肯定是給他施加了不小的壓力，而且那個祕書他多半是不能開除，甚至不敢開除。這個時候，他能換掉別人的祕書，就絕對不會找到你這個新坑了。”
“既然是沒有別的選擇，這個時候，他就陷入了困境當中，現在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冒險和妥協。”
“冒險就是跟老婆吵一架，但是顯然蘇月已經進了流程，他再回去跟老婆吵架，反而有點做賊心虛。冒險炒掉自己的祕書，那可能不是王總一句話可以解決了。”
“冒險炒掉別人的祕書，要是不在意還好，要是在意，那聶遠不是自己給自己樹敵嗎？他要是能辦得到，也不會找你這個前朝遺老了。”
“而另外一條路，他已經妥協了一次，再妥協一次，對他來說反而更容易就接受一些，他甚至會有點慶幸，你沒有立刻答應。”
“他以爲你在待價而沽，這樣他反而會安心一些，覺得再加點籌碼就是。”
前朝遺老？
柳誠搖了搖頭，對於情報和人心的分析，李曼的確是有一手，活該人家富得流油。
柳誠碗還沒洗完，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訝異的看着李曼，電話是聶遠打來的。
“聶總，嗯，我柳誠，好，您說，好好，我二十分鐘後到。”柳誠掛斷了電話，匪夷所思的看着李曼，全都被她說中了。
“聶遠約我去一趟，他約了個公園，說有事跟我說，關於下半年P8考覈的事，我得去一趟。”柳誠拿起了外套，颱風過後，天氣開始慢慢轉涼。
“快去，快去，碗我來刷。”李曼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讓柳誠趕緊去。
阿里集團到底有多少員工？截止到2014年，大約有三萬多名員工。哪有多少P8及以上的工程師？
十二分之一不到，不到兩千五百人。
而柳誠如果能夠順利的通過P8的審覈，他就是公司唯一一個90後的P8高級技術專家。
P8將會獲得期權激勵，這是柳誠最在乎的事。
他的工資也會發生質的飛躍，因爲阿狸的股票還在飛速的增長之中，每年的收入，也會從一百個達不溜，變成200個達不溜。
而且柳誠敏銳的感覺到了最近新人給他的壓力。
比如一個北郵電的程序員，進來就是P6，已經三年了，一級不漲。
阿狸最近在瘋狂的招聘，幾大核心部門，招聘就沒停過，而且一些過去做的活兒，比如過去P5-P6能做的活兒，有了專門聯繫外包的人，進行外包。
一些外圍的業務，比如UC、優酷、高德，幾十個人上百人之中都沒有一個P8。
這讓柳誠感覺到了一種催人跑的恐懼感，如果今年拿不下P8的考評，只會一年比一年更難。
應屆畢業生實在是太多了，博士生碩士生開始不斷的以職場素人的身份加入了內卷的行列還不算完，連海歸也加入了內卷的行列。
“老弟啊，來抽根菸。”聶遠遞了根菸給柳誠，他是個典型的80後，兩個人站在公園的水邊，對着夜色噴雲吐霧。
這要是白天，後袖章少說要罰款一百元。
“老弟啊，你會釣魚嗎？”聶遠樂呵呵的問道。
柳誠搖了搖頭說道：“不會。”
聶遠看着朦朦月色，坦然的說道：“咱們這個行業，現在分成了老中青三代，我就是那要技術沒啥技術，要背景沒啥背景，要邪招沒啥邪招的中間一代。”
“老一代呢，他們邪招多，路子廣，朋友也多，青年一代呢，技術紮實過硬，而且還師出名門。”
“我就是會釣魚，誒，王總也喜歡釣魚，我們當初是在釣場認識的，這一聊，原來是一個公司的，大家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聶遠說完停頓了很久，才繼續說道：“我找你來，還是蘇月那個事，我老婆那個鬧騰喲，我這中年老年人，耳朵根兒都快磨出繭子了。”
“就一個賣廢品兩分錢賣不掉的紙箱子！”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順手給扔了，結果她跟我大發雷霆，我稅前一年五百多萬，她在家全職太太一個，一個破紙箱，至於動火嗎？還不是她表妹那事？”
“她跟她親戚誇下了海口，這事，老弟幫我，P8的事，我幫你。”
柳誠愣愣的看着聶遠，雖然知道婚姻生活是蠻可怕的，但是他完全沒想到聶遠家有悍妻。
“家裏的賬本，嫂子管着呢？”柳誠呆滯的問道。
聶遠搖了搖頭說道：“那可不，唉。”
“聶總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我明天去人事部一趟。”柳誠無奈的搖了搖頭，聶遠連苦情牌都打了出來。
柳誠這要是再不答應，那就是和聶遠從鬥氣變成生死之敵了，沒必要。
“我就當我不知道有這層關係。”柳誠笑着說道。
聶遠撒謊了嗎？
柳誠覺得沒有，因爲那個賣廢品兩分錢不到的紙箱子，幾乎和他與李曼爲誰下去丟垃圾吵得不可開交一樣，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聶遠在家裏大概是受了刺激，類似於“你是不是男人”、“我怎麼嫁給你這麼個東西”、“答應的事也辦不了”這樣的話，卻是讓人受不了。
“那程銘呢？他也是要參加考覈的。”柳誠問到了同公司的競爭對手，另外一個事業部的產品經理。
聶遠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他技術不行，三十多歲了，再過兩年，他做的活兒，也得外包出去了。”
程序員，大概分爲兩種，一種是事事都要弄清楚的小明型，任何技術原理都要喫透，柳誠和高澤類似，都是這樣的技術型。
而另外一種，則是複製粘貼大法，專心搞人脈關係的小強，聶遠和程銘，就是典型的這樣的人。
這兩條路，哪一條都不太好走，這不，程銘就被放棄了。
雖然程銘的技術是真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