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於豔一走,黃山便發了脾氣。
“一山,你是什麼意思?”黃山重重哼了一聲道:“你是想將項目推出去嗎?”
許一山嘿嘿笑道:“書記,您息怒,她不會走的。”
黃山瞪他一眼道:“她要再走了,我拿你是問。”
許一山訕訕笑道:“我願意接受任何處分。”
許一山的意圖很簡單,與其無償提供土地,何不與之合股?
茅山縣以土地入股,又佔着原材料的優勢,嚴華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
這次於豔代表他來,已經暗示了一個結果,投資勢在必行,只是投資的方式要怎麼解決。
“你小子心黑着嘛!”黃山笑罵道:“我只看到他帶給我們茅山縣的就業和農產品的升級,你卻看到了人家碗裏的美食。我得提醒你一句這些人都是資本家,無利可圖的事,他會幹?”
“哪也不能我們站在一邊看他喫得腰肥體壯,自己羨慕的份吧?”
“如果你的要求人家不答應怎麼辦?”
“不答應也得答應。”
“他要換去長寧縣投資,我們豈不是給人做了嫁衣裳?”
“不會的。”許一山十分肯定地說道:“我們還有祕密武器啊。”
“什麼祕密武器?”黃山狐疑地問。
“到時您就知道了。”許一山認真道:“書記,我還有個請求,請您給我一個權力,在項目未簽署正式協議書之前,您授權給我,可以調動全縣所有資源。”
黃山沉吟道:“你小子野心挺大的啊。行,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全縣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任由你隨時調配。”
許一山趕緊說道:“您就不用了,我不敢啊。”
黃山咬牙道:“爲了項目落地,你不要有任何顧忌。畢竟,這個項目可能促進茅山縣領先別人十幾年。”
黃山的猜想沒有錯,十億美金的投資,換算下來就是接近七十多億人民幣。
這一筆投資就將超過茅山縣全年總收入。最關鍵的一點,茅山縣原來無人問津的油茶林,將會煥發出新的勃勃生機。全縣人們靠着油茶林,就有可能進入小康社會。
一半山林一半平原的茅山縣,會有一個徹底的改觀,原來貧困的山區,會因爲這個項目而遠超平原上的人們。
“一山啊,這可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啊。”黃山有些擔心地說道:“這件事辦成了,我也能安心退下去了。”
許一山安慰黃山道:“書記,有您掌管全局,我相信不會出問題。”
“問題永遠都會存在。”黃山嘆息着說道:“一山,你這次辦成了這事,茅山山區的羣衆算了沒了後顧之憂了。但是,我們還有一半的人口沒有油茶林的資源。他們今後靠什麼喫飯?”
許一山嗯了一聲道:“書記,我有另外一個想法。”
黃山笑着問:“說出來聽聽?”
許一山嘿嘿地笑,道:“還不成熟不能說。”
黃山也沒強逼着他說了,而是嘆口氣道:“你小子就是個帥才,可惜個性太強了。”
下午,縣委辦下發了一個紅頭文件,文件上明確許一山爲縣委特別助理,全縣所有單位都必須配合他的工作。
這一紙文件激起了千層浪。這不就是說他許一山現在代表着縣委書記黃山了嗎?而起他的權力甚至超過黃山了。
她開門見山道:“小許,晚上你回來一趟吧。”
許一山猶豫起來了,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十幾天前,陳勇親自拿着離婚協議書去了紀委小樓,讓他簽字離婚。現在他還算不算是他的女婿呢?
見到了陳勇的面,他又該怎麼說話呢?
“你在擔心老頭子吧?”曾瑧微笑道:“你與小琪的事,我壓住了。你儘管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許一山只好嗯了一聲。
作爲黃山書記的特別助理,許一山在縣委辦的隔壁,擁有了一間獨立辦公室。
許一山這次沒空手去,他買了一些水果,提着上了陳曉琪的家。
門虛掩着,似乎是專爲他沒關。
剛到門口,就聽見屋裏有鍋碗瓢盆的聲音。
曾瑧夫妻平常很少在家裏喫飯。他們的應酬太多,就算一天赴五宴,仍會有人排着隊請他們。
如果不是曾瑧堅守一個家庭婦女的底線,估計她家的炊具早就生繡了。
曾瑧立下一個規矩,一家人一個月至少要在家喫三次飯。
每次在家喫飯,都是曾瑧親自下廚。
原來他們家請有保姆,洗手做飯搞衛生基本不用動手。也是曾瑧將保姆辭退了,堅持要自己動手。
她說過,一個女人如果光顧於事業而忽視家庭,並非是個完美的女人。
真正的好女人就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而起不能停留在口頭上,必須身體力行纔行。
因爲她的堅持,陳曉琪身上纔沒有嬌小姐的壞毛病。
陳曉琪四歲開始自己洗襪子,八歲的時候能獨立做出來一桌子的飯菜。
到今天爲止,普通家庭當中的所有家務事,沒有一樣能難倒她。即便像換燈泡這類的粗活,陳曉琪也能幹得有聲有色。
人的習慣是養成的,陳曉琪身上的這些習慣,恰恰與一些嬌生慣養但自身條件卻不怎麼好的女人格格不入。
楊柳就十分羨慕陳曉琪的能幹,她從內心深處讚揚陳曉琪是真正配得上秀外慧中稱號的女人。
許一山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他在想,是直接推門而入,還是先敲門?
以過去與陳曉琪一起回來的習慣,他們是不需要敲門的。
往往都是陳曉琪一邊開門,一邊已經在喊了,“媽,媽,我回來了。”
曾瑧在這時候都會表現出她極盡溫柔的母愛,會在女兒的呼喚聲中迅速起身來迎接住她。
屋裏傳來喊聲,“是一山吧?進來吧。”
許一山一聽,是陳勇的聲音,不覺心頭掠過一絲烏雲。
“坐。”陳勇招呼着他,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歡或者厭惡的神色。彷彿許一山是個與他毫不相關的人一樣,他的來去,與他沒任何瓜葛。
能保持這種榮辱不驚的神態,需要強大的內心力量。
陳勇浸淫官場幾十年,對付許一山這樣的稚嫩小子,綽綽有餘。
曾瑧聞聲從廚房出來,滿心高興地招呼他道:“小許,你來了啊,快坐,晚上陪你爸喝幾口啊。”
許一山有些尷尬,陳勇都讓他簽了離婚協議了,再叫他“爸”,合適嗎?